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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路,沒有可能,他們才取得勝利。
成功與代價同行,非凡的成功需要付出非凡的代價,這是永恆真理。我大腦突然產生另一個非凡感應。我說帕勐山之戰,發生在1979年初春對不?
錢大宇有些莫名其妙,他點頭說對呀。
我說1979年初,在距帕勐山以東,直徑距離不超過幾百公里的中越邊境還發生一件什麼大事你能記起嗎?他想不起,很抱歉的樣子。我大聲說還有另一場戰爭,那就是轟動世界的中國對越自衛反擊戰。兩場戰爭驚人相似,都是以中國人為一方,他們的對手都是越南人和越南人支援的游擊隊,這是一種歷史巧合嗎?
錢大宇茫然搖頭,他回答不了我的問題。
我們離開的時候,錢大宇從懷裡掏出一枚小小的玉佛像,他把它舉向頭頂,連續三次在額頭、嘴唇和胸口觸碰,之後才把它恭恭敬敬地放在岩石上。這是當地人的一種禱告儀式,用以寄託哀思和追懷亡靈。
我也面向那座巨大而且不可逾越的千仞絕壁,深深地和無比虔誠地三鞠躬。
隊伍凱旋班師,金三角一片嚎啕之聲。
出征五百男兒,個個生龍活虎能征慣戰,轉眼間灰飛煙滅,只有半數人活著歸來,其中不少人被擔架抬回來,變成短胳膊少腿或者高低不齊的傷兵。另一半人則變成冰涼的骨灰,有人甚至連骨灰也沒有,只好在盒子中裝一�戰場泥土代替。
悲痛的哭聲像潮水淹沒了金三角。
錢大宇說,那段日子,舉凡金三角漢人難民村,家家有喪事,戶戶門前都掛出召喚死者亡靈的招魂幡,披麻戴孝的孤兒寡婦比比皆是,悽慘的哀嚎和啼哭此起彼伏,晝夜不息。人們渴望和平,但是和平竟要以如此沉重的代價來換取!
錢大宇父親錢運周跟隨段希文、雷雨田來到陣亡的徐師長家。
名為國民黨殘軍師長,在當時那種艱苦環境,條件也跟士兵差不多,唯一特權是配有勤務兵。剛剛成為寡婦的師長遺孀按照中國習俗全身披麻戴孝,三個孩子,最大男孩子才十三歲,見了長官就哭成一團,哭得死去活來,搞得大家唉聲嘆氣,陪著掉下許多眼淚。按規定,陣亡將士除少量撫卹金,特殊政策就是吸收滿年齡的男孩子當兵,這樣可以為家裡掙得一份薪餉。徐師長兒子才十三歲,不夠當兵年齡,段將軍的意思,提前讓他進部隊,相當於開個後門,跟大陸後來的“頂替政策”差不多,子承父業,在總部當個小勤務,掙份薪餉。
不料師長遺孀惡狠狠地拒絕了將軍好意。
“我再不讓兒子去當兵!”眼睛紅腫的婦人像看見老鷹的母雞緊緊護住三隻小雞,她大聲嚷道:“……你們滾開!我們一家要死就死在一起,不在外面死得不明不白!”
不管人們如何勸說,寡婦就是不允,長官只好悻悻地離開。段希文苦笑道:“要是政府不能兌現和平諾言,我們都是歷史罪人了。”
雷雨田慨嘆:“如今我們這支隊伍,老的老,小的小,再也不能像正規軍那樣去應徵打仗。”
錢運周說:“是啊,到頭來只怕會把我們自己徹底搞垮。”
段希文表情異常堅決,他說:“馬上給曼谷發報,催他們派特使來,公開對陣亡將士進行撫卹,兌現和平協議。”
當天夜裡,更加不幸的災難發生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席捲美斯樂,將所有茅屋草房和宿營地夷為焦土。因為是旱季,風高物燥,大火連燒幾天幾夜才熄滅。關於失火原因眾說紛紜,有說是燒紙錢點燃草屋,有說香蠟火炷不慎燒著枯草,有說故意縱火,也有說天火,因為大火破壞現場,到處一片狼藉,所以始終沒有定論。
火災對於災難中的難民來說無異雪上加霜,把他們艱難的生活推向更加絕望的深淵。他們流離失所,剛剛經歷戰爭,失去親人,悲痛還像大山一樣壓在他們心頭,接著又失去了家園和遮風避雨的小窩,命運對於他們是不是太殘酷了?人們流乾眼淚,默默坐在廢墟上,這時候剛剛抵達的政府特使,未來的政府總理差猜將軍大人一行出現了。
差猜大人親自視察火災現場。
他一眼就看見這個令人觸目驚心的悲慘場面:數百座新墳矗立在山坡上,那是戰爭鐫刻在金三角大地上的特殊文字和紀念碑,背景則是一片被山火犁過的焦土,殘缺的樹幹高舉起光禿禿的枝椏,好像一個個巨大而憤怒的驚歎號,向蒼天哭訴人間的罪惡和不幸。成千上萬的漢人難民聚集在廢墟上,這些難民面色焦枯黝黑,因為缺少營養,大人面黃肌瘦,孩子發育不良,你根本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