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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二,洛陽城的春景爛漫尚未完全消散,便又有一股和煦春風撲面而來。三年一屆的會試在洛陽東郊的考試院進行,成千上萬的考生載了滿肚子的墨水和一生的希冀,踏上考場。
上午考試院外,學子在有序的入場,而紛鬧的人流也不完全是考生,還有像韓健這樣來送考的。快到考試院門口,韓健也在諄諄教導。
“阮平,試題答不上來也別杵著,實在不行就提前交卷早點出來。司馬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你栽進去正好出來陪他……”
“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阮平瞪眼道,“這個‘出師未捷身先死’……”
這時空的諸葛亮那是“出師已捷”,自然不會有後人杜甫來作詩來為之感懷。
“阮平,這進去就是三天兩夜,吃住睡都在裡面,保重身體。”韓健把個小錢袋遞過去,“拿著,有用。”
阮平驚異問道:“幹嘛?賄賂考官?”
“賄賂考官這點碎銀子不夠看。讓你在裡面加個菜,不然這兩天你只能青菜豆腐,吃的不飽哪有力氣考?”
考生進考場,為防止夾帶,不許自帶飯食,這三天的飯食會由考試院來提供,不過清粥茶飯量也不足。一些有能力的考生,都會帶點銀子加餐,有多少銀子就能吃多好。
阮平本不想接錢袋,但想了想,還是考試要緊,吃的好點也有力氣,於是欣然把錢袋接了。
“這才對嘛。”韓健笑道,“在裡面可就你一個人了,自己保重。”
韓健囑咐了半天,也沒說什麼鼓勵的話,他也知道說什麼好好考的只是給阮平壓力。但不說韓健覺得憋得慌,最後,他還是忍不住道:“用心考,你也知道我一時半會回不去江都,司馬大俠志在四方,你考砸了只能自己收拾鋪蓋捲回家……”
阮平雖然平日裡迂腐了些,但跟韓健混的這些年,早就習慣了他說話的不拘一節和天馬行空。這時候他不再聽韓健廢話,先行提著自己的東西到考試院門口接受檢查。
韓健看著門口,嘆口氣,尋摸回上聽處總辦繼續當他的差,今天來送阮平進考場,已經耽擱了一個多時辰。
正要走,韓健發現他的上司,庫司部領馬繼寧正在考試院門口,跟一個儒生模樣的人說話。
“去,我還以為遲到了呢。哈。”韓健臉上露出個壞笑。
“殿下,您這是?”馬繼寧發現韓健,跟那儒生一起迎過來。
韓健打量了一下那儒生,四十許間,道貌岸然一副假正經的模樣。用韓健的話說,這人特會擺譜,有讀書人的一股高傲。韓健心想,這麼老了難道也是來考試的?
“來送個朋友進去考試。”韓健笑道。
馬繼寧點頭會意,笑著介紹了身邊的儒生:“殿下,這位是本屆會試的副考,禮部侍郎蔣英才。蔣兄,這位乃我大魏朝脊樑,小東王是也。”
“見過東王殿下。”蔣英才拱手行禮,語氣仍舊不冷不淡。
韓健知道,這些讀書人,基本都是保皇派的一員,對他這樣坐擁一方的外藩之臣向來無好感。道不同不相為謀。
韓健也拱拱手笑道:“蔣侍郎,有禮了。”
馬繼寧在一旁道:“殿下或有不知,蔣侍郎乃是崔博儒的得意門生,兩位日後應多走動一些才是。”
韓健一聽,崔老頭的得意門生?這還真有“淵源”。從這點韓健就知道,雖然崔明禮在朝中沒什麼實權,但門生不少,樹大招風。
“原來是崔老世伯的門生……”韓健故意把崔明禮說成是“世伯“,其實按照輩分,崔明禮是韓健的祖父輩。當然韓健從來沒打算跟崔老頭論輩分。
提及到恩師,便是對韓健冷眼的蔣英才也要慎重其事,趕緊一低頭,道:“先師教誨,常記於心。”
韓健沒跟他廢話,人家不待見他,他也沒必要腆著臉跟人家攀親戚。不過拿崔老頭出來嚇唬人,他覺得挺有趣。
韓健跟馬繼寧說了兩句,主要問了坐班的事,馬繼寧笑道:“殿下若是有事,只管過了頭晌再去也無妨。咱庫司,到夏糧入庫之前,都是閒暇時候。”
韓健一笑,告辭而去。馬繼寧跟蔣英才說了幾句,也先行告辭。
等二人都走了,蔣英才才嘆口氣,自語一聲道:“晦氣。”
作為本屆副考官,他馬上也要進考試院,三天時間裡跟考生同吃同住,只是外面他還是有些事放不下心。
一名屬官模樣的人快步走過來,低聲道:“蔣侍郎,有事。”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