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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位不速之客,是程學啟,依然是由蕭家驥陪著登門。一見面,程學啟便是恭恭敬敬一揖,口中說道:“雪翁,李中丞特地命我來道謝致意。”
“不敢當,不敢當!”朱大器困惑地問:“我不曾為李中丞出過什麼力,那裡談得到道謝?”
“雪翁舉重若輕,不覺得出過什麼力,我們受惠可真是深了。豈可不謝?”
“是這樣的,”蕭家驥從旁解釋,“李中丞照朱先生的法子,到底將利權收回了。程大哥,請你拿當時的情形,說給朱先生一聽,不就完全明白?”
“是五天以前的事。”程學啟說,“那天月色極好,李中丞騎馬步月——”
李鴻章騎馬步月,悄悄到了上海道衙門——事先早就打聽好了的,吳煦在衙門裡,才裝做不經意地閒行到此。吳煦不管怎麼樣跋扈把持,“做此官,行此禮”,到底上司駕到,不能不衣冠出迎。
“老兄不必多禮。”李鴻章說,“難得清閒,天氣又熱,出來走走,老兄衣冠肅客,彼此拘束,我倒不便久坐了。”
“是!恭敬不如從命,請大人在這裡納涼賞月,我就遵命換了便衣來奉陪。”
“對了。這樣子,我倒不妨多玩一會。”
於是在花廳的院子裡,設下几椅,剖瓜飲水,主客二人在月下閒談,談的是戰局,李鴻章表示上海附近已經肅清,曾國荃得彭玉麟水師之助,督兵兩萬,進駐雨花臺,金陵被圍,李秀成一定要回師相救,他預備督同淮軍,進駐鎮江,為曾國荃聲援。意中暗示,上海的防務,仍舊要借重常勝軍,也就是要借重薛煥與吳煦。
說得起勁,聽得有趣,賓主之間的感情,一下子變得很融洽了。等戰局談得告一段落,李鴻章忽然用自慚的聲音說道:“忝為巡撫,說來慚愧,昨天京裡來的人,問起江蘇關稅、厘金的確數,我竟無以為答,聽說老兄這裡有本簡明計數簿;能不能借來看一看?”
“大人誤聽人言了,沒有什麼簡明計數簿;只有帳簿。”
“我能不能看一看帳簿,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沒有什麼不方便。”吳煦心想:敞開來讓你看,再拿把算盤給你,你亦未見得能得其要領。於是,派人取了十幾本帳簿來,雙手奉上。
“想來不止這麼多吧?”
“是!還有。”吳煦又拿來十幾本。
“帳簿倒真不少!”李鴻章笑道,“而且都是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名目。還有多少?索性都拿來讓我開開眼界。”
吳煦有些起疑,也有些負氣,但畢竟還是渺視的成分多,心裡在想:關務厘金,任重事繁,不是外行所能插得下手的,索性唬你一唬,教你望而生畏!這樣一轉念間,便即答道:“要緊的帳簿都在這裡了。還有些太瑣碎,不便煩瀆大人。既然要看,我取來就是。”
於是罄其所有,將帳簿全數捧了出來,總計四十二本,李鴻章略為翻了翻,忽然聲音都變了,變得極冷極正經:“這些帳,條目繁多,今天晚上是一定看不完的了,我帶回去看。”
緊接著便大聲喊:“來啊!”
“喳!”八名親兵,暴諾如雷,然後走上來一半。
“把這些帳簿包起來!”
那四名親兵是早就受了囑咐的,答應聲中,為頭的那個從懷中往外一抽一抖,一大方黃布包袱,方方正正地展開。兩人對角扯住,往帳簿上一覆,接著兜底一翻,黃包袱已墊在帳簿下面;四手相交,打成兩個死結。手起鶻落地,迅捷異常。
“今晚上打攪了,”李鴻章拱拱手說,“我回去看帳!”
吳煦目瞪口呆,眼怔怔望著李鴻章揚長而去,竟連應有的客套都忘記說了。
李鴻章卻是志得意滿,回到行轅,連夜召集精於計算的幕友,包括由江蘇士紳公推,到安慶乞師的戶部主事錢鼎銘在內,張燭查帳,算下來每月關稅、厘金兩項,可收五十多萬,但報部卻連四十萬都不到。
在上海的軍隊,連常勝軍在內,一共四萬人,有五十多萬的收入,支應綽綽有餘,李鴻章益覺大有可為。同時瞭解了餉源,才可以統籌全域性,這一來上奏論上海的局勢,亦就頭頭是道,很像一回事了。
飲水思源,都只為朱大器的指點,李鴻章一方面領情,一方面亦愛慕朱大器的才具,所以特地囑咐程學啟在道謝之外,探探他的口氣,肯不肯擔任一個什麼籌餉的差使?
“多謝李中丞厚愛。”朱大器自然辭謝,很坦率地說了理由:“吳觀察是我的小同鄉,他現在是失意的時候,我實在不便為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