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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見燦燦一臉茫然,便接著講:
“我們衚衕後面的街上住著位赫赫有名的將軍。一天冬日,老將軍身穿便服到街上遛彎兒,身邊跟著警衛員。老將軍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頭上戴了這麼一頂在江湖中人眼裡異常時髦的獺毛帽子。那時候北京時興飛帽子,專有阿飛惡少,騎著腳踏車,見了軍帽就眼放綠光,從後面衝將上來,一把掠走,呼嘯而去。這天老將軍的獺帽恰好被一不良少年盯上,他才不管對方是誰呢,緊蹬幾步,飛騎上前,輕舒猿臂,款扭狼腰,嗖地一下把獺帽從老將軍頭上勺走,老將軍和警衛員都大吃一驚,反應過來時,這壞小子早已一騎絕塵,還回過頭來哈哈狂笑。老爺子爬雪山過草地,槍林彈雨身經百戰,卻從沒見過這陣勢,更沒如此窩囊過,氣得渾身哆嗦。警衛員驚出一身冷汗,一把掏出手槍,左顧右盼,看有沒有進一步敵情。見‘敵人’確實沒了蹤影,方收回手槍,不禁感到後怕。幸虧敵人的目標是首長的帽子,要是首長的腦袋,那婁子可就大了!”
“飛首長帽子的壞小子不會就是你吧?”燦燦笑壞了。
“別栽贓啊,我的獺帽絕對來路正,是我用我老爹的一塊二十四鑽兒大英格從空軍休幹所一哥們兒那兒換的。好了,言歸正傳,我覺得後脖頸子嗖嗖灌涼風,才發覺頭上的獺帽沒了。我轉身尋找是哪王八蛋趁我不留神飛了我帽子,忽然瞅見一小痞子,正高舉著磚頭衝向大跑刀,嘴裡還唸唸有詞:‘小丫頭片子,全都他媽你惹的,看我不拍扁了你!’
“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為什麼,想都沒想,就一個箭步躥到大跑刀前面,張開雙臂護住她。砰的一響,磚頭拍在了我頭上,眼前一黑,天旋地轉,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我已在北大醫院急診室裡,張吉利和大跑刀守在我身邊。張吉利左眼烏眼兒青,衣服也添了好幾道口子,像是剛打渣滓洞出來,可他的精神頭卻無比昂揚飽滿,他得意洋洋地說:‘哥們兒安心養傷吧,大鼻涕讓咱院的小力巴兒給插了,插在屁股上,流得滿褲筒子都是血,夠他緩一陣兒的。這事沒完,公安部的都說了,見了他就往死裡打!’”
“公安部還給你們這些小混混——對了,玩主——撐腰?”燦燦困惑地問。
子儀拍了一下腦門兒。“瞅我這記性,光顧說,都忘記你是新新人類了。我說的公安部可不是政法機關公安部,是公安部大院的幹部子弟。那時候他們在城裡這一帶份兒最大了,尤其是那幾個領頭的,名字噹噹響,提起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哥和他們是一塊兒玩的,鐵瓷,用當時的話,叫‘沒的說’。這幾位大哥說滅誰,這人絕對就甭想舒坦。雖說這幾位大哥那會兒都已經上山下鄉了,可餘威猶在,公安部大院的小字輩兒們仍然打著他們的旗號,四下裡拍唬人。”
第五章 玩主(6)
“哇噻,怎麼聽著像三十年代的上海灘?接著講!”
“大跑刀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看到她沒事,我心裡挺踏實的。她說:‘謝謝你啊,大夫讓你好好休息,你縫了七針。’”子儀撩起額前的頭髮。“瞧,現在還有疤呢。”
燦燦伸出熱乎乎的小手,摸了摸子儀額頭上那淡淡的、仔細看方能看出痕跡的傷疤,調侃道:“哇,衝冠一怒為紅顏!怪不得我老媽說你小時候特仗義。”
“是啊,英雄救美什麼的,開頭是個俗套子。可是我們成了朋友。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喬虹飛,十四歲,她的那個小妹妹叫喬虹玉,剛滿十歲。她們的父親是一位高階工程師,留美博士。喬伯伯人非常好,和我也很投緣,算是忘年交吧。他觀念開通,同意我和虹飛來往,用他的話來說,叫做互相幫助。虹飛果然是個好姑娘,我逐漸發現,她的內心比她的外貌更出色,我感謝上蒼,讓我認識了這麼優秀一女孩,我那時甚至覺得,上天就是為了讓我認識她才把我送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不好意思,聽著有些肉麻吧?”子儀停頓了一下。
“不,你講得很好,很感人。”燦燦誠摯地說。
“後來我分配到了機械製造廠,虹飛上了師專。這時候大院裡的孩子們已經走的走散的散,有去當兵的,有到郊區插隊的,也有像我這樣分了工作去當工人的。江湖不再,我也收了心,只想和虹飛好好在一起。我愛她,她也愛我。”
“那你們怎麼會分手呢?”燦燦有些不解。
“宿命。”子儀嘆了一口氣,他那輪廓分明、十分骨感的臉龐似乎籠罩在了陰雲之中。“臺灣作家林清泫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在稍縱即逝的時間過往裡,情愛就像是一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