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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格從他那有些憂心忡忡的語氣裡漸漸品出了這句問話的實在含義。她懂了。原來他是在期盼著一個有聲的承諾,讓她向他保證他的名譽不會因為這次私情而受損。她的心“忽悠”
地沉了下去,墜得那麼深,簡直就深不見底。她故意把他的問話引向歧義:“不會的,我正在安全期。”
他的臉俯向她來,帶著些惶然不安的神色緊盯向她。林格忽然間憐憫起他來,覺出他真正是十分的可憐。她扭過臉去,不忍再看他,只是從胸膛深處悶悶地甩出一句:“你放心。”
完了。最後一點詩意理想也被這無謂的承諾給轟毀了。林格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由始至終她一直把眼睛大睜著,目睹著一座神像由嫋嫋到清晰,由遠及近,由理念到實際漸近到來的過程,就彷彿有另一個林格在注視著她對他的頂禮膜拜活動。如今美感詩意都已經轟然崩塌了,她萬念俱灰地閉上了眼睛。
唱針仍在深淺不一的塑膠溝紋裡划著。現在已經是到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了吧?深夜花園裡是否還是靜悄悄?樹葉是否還在按沙響?小河流水還在輕輕地翻波浪嗎?誰還能夠在這個大地上詩意地棲居?淚珠兒可曾洩露掉她心中的惆悵失意?想要開口講可又能講什麼呢?
1。不要試圖與神發生任何形式的關聯。尤其是肉體上的。
2蔥榮的玉蘭花。
3。卡嘰市大褲衩。
這就是一場獻身運動給她留下的深刻印記。原來如此。無非如此。不過如此。林格將滑下肩頭的乳罩帶子往上拉了拉。現在她已經從詩的刀狠下抬起身來,不再心甘情願為魚肉了。
她在將自己心中的神像摧塌以後,便覺得一身輕鬆,完全成了自由人。沒有了神虛幻的靈光浮在她的頭頂像緊箍咒一樣的罩,她才真正的自由自在,耳聰目明。從此以後她便只是她自己的臣民,只服從她自己心的諭旨,再沒有什麼神能將她矇昧了。
非理性時代的最後一行抒情詩已經被她書寫完畢。今後就只剩下一堆堆批次炮製的粗糙散文和濫情的隨筆。
她可以嘲笑神的卑瑣,但是她願意嘲笑自己的真誠嗎?
大幕開啟時代美的和絃從舞臺上空飄了起來。音樂廳那卓絕精良的器材裝置讓人覺得音符正在穿越人的鼓膜,又在腦際中迴旋震盪了一陣後才飄然遠去。這種從鼓膜到腦膜的震盪享受,有誰願意去拒絕呢?
今晚的廳堂裡,該到的人都到齊了。林格看見程甲率領著他的老夫人坐在前排不遠的地方。此時他一定是頷首闔目,沉浸在《彼得格勒之歌》或《一條小路》的美好追憶中去了。
林格望著他的後背便可以洞穿他的前胸。在她遊遍了他身體的那一刻起她就遊遍了他的思想。她知道他的踝關節在運動過程中受過傷,走起路來有點輕微的破,但他用一雙寬厚的鞋子刻意掩飾著,輕易不能夠被人察覺。他的頸椎也為寫詩所累落下了不少的毛病,第三節彎曲的椎管嚴重地把中樞神經壓迫著,因而他的頭總是微微前傾,顯出一副微笑頷首的姿態。
不知怎的她竟有些心疼他,遠遠地在隔著三排座位的地方由衷地憐惜起他。她曾私下裡買了一打三槍牌真絲子彈褲頭想送給他,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忍住了。他想他肯定是無法接受的。他身邊有個對他保持愚忠的革命老愛人在精心守護著他,林格的任何一個多情舉動都會破壞了她自己的承諾,把他一生美好的名節給毀了。
她又轉過臉來看黑戊,驚奇地發現在無伴奏清唱歌聲中,難得他的臉上竟有一層聖潔的光輝在飄蕩著。他此時一定在追憶著,當年坐在青年點的窗臺上,用口琴吹奏“一條小路”
時是多麼美吧?黑戊每次向她炫耀插隊落戶的黃金時代時,臉上都要湧動出醍醐灌了頂的窮光輝。
“不插隊我哪能有今天哪!”
黑戊一往情深地呢喃著。插過那麼一次“土”隊以後,再插什麼“洋”隊他都不在乎了。
“那你還窮抱怨個什麼呢?讓你插隊還不是插對了嗎?我連插隊都沒趕得上,我又能去怨誰呢?”
林格毫不留情地駁著她。
音樂自有著不可言說的力量,它總是震盪得我們心馳神往。林格又能心馳神往什麼呢?
她什麼也不能去神往,她什麼也不願去聯想,而是將自己的心緩緩人定著,逐漸墜入澄靜幽明的空蕩裡。在樂海中隨波逐流起伏跌宕顯得相當愚蠢,把自己想象成是臺上那個演奏家無疑也極其荒唐。音樂只有讓人把一切虛無的雜念都排遣空了才是真音樂,人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