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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那支筆或陰莖把我擊中,擊成萬道碎片,擊得粉身碎骨罷!”
以優雅的曲線躍入漩渦
滅頂的歡樂在耳畔轟鳴
裂變之後
才能有健全的胭體
輪迴
虛念不再妄生
她看見詩神正在她多汁多液的搖曳中層層剝落掉自身的面具和錯甲,逐漸袒露出他生命的本真。西裝褪盡之後,便露出了裡面的老式卡嘰布大褲衩。那大概是革命年代愛情忠貞的遺蹟吧?林格的心裡“格登”一下子,美感在眼前倏忽即逝了,隨即湧起一股說不上來的惆悵和惋惜。以後在跟詩人們頻繁遭遇的日子裡,林格才知道詩人差不多都配備有這種老式大褲衩,可以不失時機地扯出來掛在樹梢上當旗幟,隨意往哪裡胡亂一招搖,便把一出出純美的愛情童話攪得像一塊塊破布似的醜陋無比。
美感業已限滅,現在還剩下什麼了呢?現在她只剩下詩意這一條救命繩索。她必須緊緊抓牢,必須拼命攀緣上去,否則她將不再復生,她將跌入水劫。
仰慕它,就像仰慕一朵花?
仰慕它吧,就像仰慕一朵花。
仰慕名呵,就像仰慕一朵花!
果然,在她柔情似水的渴慕眼神的催化下,他那有些衰萎的枯乾,緩緩的一層層開啟了,露出了生命深藏的,堅硬的核心。
重放的鮮花。教科書上那個稀奇古怪的命名突然間在林格的腦海裡湧現了。那一樹虯勁的老幹上,慕地爆突出一簇簇蔥定的玉蘭花,花兒藉著一堵厚重的紅牆,迎著料峭的三月寒風在西長街上硬朗地開放,吸百葉所有尋春人的目光。黃色的迎春那時還十分弱小,根本還算不上什麼呢。
簾幕低垂時,讓我們跨上戰馬…哦,他那個老式唱機裡湧動出來的是什麼曲子呵,那不是貝多芬,不是瓦格納,不是莫扎特,也不是柴柯夫斯基,而是三套馬車,是鐵騎瞎嘈,是靜靜的頓河,是勇敢的哥薩克,是紅黴花兒,是卡秋莎。他正頷首閻目,緬懷在一種古典的激情中,雄姿勃發,奮力催策著。可是她呢?她能跟隨他一道揮鞭揚蹄嗎?她是佔能追趕得上他那匆匆的步伐?
所有的感官都瑟瑟地閉合了,所有的凝思都籟籟地開啟。她還能夠企望些什麼呢?開放,抑或是承載?穿透,或僅僅是洞開?墮入深淵已經成為不可遏止,光明正在遙不可及而又唾手可得處轟隆隆地駕著金色馬車駛來,是那樣不可一世萬丈金光地響著,馬上就可以抓住了。
她屏住氣息,發出嚶嚶嗡嗡的詩意的呻吟:
“真美呵,請停留一下……”
可是他卻那麼毫不留情地籌然解體了,在前蘇聯歌曲的旋律中昂揚地無可奈何地解體了,帶著幾分詩意的顫抖。而她卻依舊渴望著,向前,向前,那麼孤獨無助地踏踏向前,步履踉蹌他渴望著她自己的終點。
沉重的浮生
忘川裡逍遙著一世的空靈
那青在飄呵飄呵
綠了
又青
綠了又青嗎
什麼東西能夠從青變綠,又由綠到青?是一朵花,還是一片軟泥上的青符?誰能相信已經有過的跟沒有時是同一種意義,誰相信起點和終點終歸是一致的呢?
“我老了嗎?”他噓了一口長氣,輕輕地,像是徵詢,又像是自言自語。
“不……挺好”
她知道自己這是在撒謊了。對神撒一些小謊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無非是想求得一個祭把的圓滿罷了。她看見他緊繃軀體,試圖做一種翻身上來再次崛起的努力。她笑了,以一個平和的手勢儘量溫柔地制止住他。沒有誰能總處於峰巔狀態,總能達到同等高度的勃起。美元已經夠硬挺的了,可是跟日元的比價仍然跌到了。別。有誰能自詡比美元還硬通堅挺呢?在漫長的平臺期裡,我們還是平心靜氣地積蓄等待著吧。
再生一次,就會
從容遊遍你壯美的身軀
然後,死在你濃密的柔軟裡
死成一棵細細的水草
永遠的,在你的湖心裡搖曳
“遊遍你的身軀”是什麼意思?當初她在營造這些渴望獻身的詩行時,可曾悟到過其中的終極意義嗎?遊遍之後,她要探求的究竟是什麼呢?
“會出問題嗎?”
“什麼?”
林格像是沒聽懂似的,迎著他那有所期待的目光。這種問話十分奇怪,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過來的。她一時竟顯得有些迷惑。
“不會出什麼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