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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過遏雲個性很倔強。”
“是的。就算什麼事也沒發生,遏雲平平安安地回來,這件事也會被人家說閒話。話一傳開去,我們會羞死喲!”
“現在先別談面子的問題。也許事情還不至於這麼糟糕。走,您先下樓去吃一點東西,然後到省主席家去,就說您是遏雲的爹,試試打聽一些訊息。”
樓下的茶館已經開門了。有幾張臺子上坐著客人,喝著早茶,吃熱包子,用熱毛巾擦著臉。
老崔坐黃包車到主席的官邸,大約十點鐘的時候回到範文博的家。藍如水也在。
“打聽到什麼沒有?”
“什麼也沒有。警衛不讓我進去。我告訴他我是誰,並且說我女兒一直沒回家。警衛說:‘她在主席家裡做客。你擔心什麼?’我不喜他那副狡猾的笑臉。我想再問些事情,警衛說:‘我勸你滾蛋。這個地方可是你能逗留的嗎?’我連一句話也沒捎進去給她。”
“警衛也是滿洲人嗎?”
“不知道。我想是吧。他個子很高,很像我們一般看的滿洲兵。”
到了下午訊息更不妙了。快一點鐘的時候,有一個士兵到茶樓,叫掌櫃貼告示,就說唱大鼓的遏雲病了,節目要暫停幾天。老崔跑去告訴範文博,急得直跺腳。
“範老爺,我擔心死了。不知道遏雲會做出什麼事,被關在那兒,誰也沒法和她接近。難道一點王法也沒有了嗎?就那樣架走人家的閨女!”
範文博蹙著眉,看著老爹:“您嘆氣也沒用。至少她還是平安無事。”
“您不瞭解我這個女兒。為了保全貞操,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一直靜靜坐著聽的藍如水突然把椅子一推,站起身:“老範,我們必須想出個法子來。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好女孩被採花賊糟蹋。”
“別激動。”範文博說道。
然後又轉向老爹。“問題再簡單不過,您必須要作個抉擇。遏雲是我的乾女兒,而且我也答應過您,她在西安一定安全。老範絕對不會說話不算話的。我必須把她弄出來,而且我也一定辦得到。”
“真的?”
老人的眼眶裡充滿淚水。
“如果我不把她弄出來,我就不姓範。別擔心,大叔,您必須作個抉擇。他們不會殺她。她若不從,他們會把她關起來,直到她屈服為止,再不然就是那個畜生強姦了她,然後才放她出來。他不會永遠留住她。到那個時候你們什麼也別說。人們會談論這件事,那是當然的,不過過一段時候,這就會被忘得一乾二淨的。這是一個辦法,比較安全平靜的辦法。不過如果您要我現在就把她弄出來,也行,只是我必須提醒您,這麼一來您和您的女兒就一定要即刻離開這座城市。”
“如果您能現在就把她救出來,我什麼都肯幹。”
範文博站起來,一手按在老爹的肩上:“回家去,什麼也別說。茶樓是個公共場所,您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付清賬,收拾一些東西,可別說您要走。午夜之後到這兒來接您的女兒,你們兩位必須快點出城去,明天就走。”
滿洲客(10)
***
過了半個鐘頭李飛忽然來訪好友,他剛結束旅行回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看範文博坐著,兩腿伸在一張椅子上,兩手枕在腦後,正在抽菸。而如水坐在另一張椅子上,臉上的神情似乎很激動。
範文博的臉和往常一樣微褐色,只是皮下帶著血色,尤其長麻子的地方更明顯。李飛以前看過他生氣,看起來就是這個樣子,惱火的時候他那直立的頭髮更加深了憤怒的印象,兩眼只是斜瞪著。然後故意壓低聲音說話,把一切事情弄得更恐怖。
“坐吧。”文博簡短地說。
李飛坐下來,拿出一根香菸,在點燃香菸以前,他看看範文博,又看看藍如水。“到底怎麼回事,這麼死氣沉沉的?”
“遏雲被人架走了。”文博的聲音格外冷靜。
“架走了,被誰架走的?”
“被那個年輕光頭的滿洲流氓呀。他被日本鬼子趕出來,於是現在欺負女孩子洩憤。我一定要把遏雲救出來。這事真叫人難過。遏雲和她爹必須明天就離開這裡。”
範文博接著說:“那個滿洲人只想蹂躪人家的黃花閨女。我老範可不許這種事發生。咱們西北百姓絕不允許一個東北浪蕩子糟蹋我們的女孩子。這事我管定了。”
李飛說:“今天晚上中國旅行社有一個舞會,是為滿洲將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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