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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伯進去了。雖說不論什麼時候阿拉貝拉往裘德嘴裡灌那個滑頭賣膏藥的造的假藥,他都當沒事一樣吞下去,可是這會兒他已經讓接二連三的禍事逼到了絕境,於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當著大夫的面,大大發洩了一通對他的看法,口氣之激烈,措詞之尖刻,搞得韋伯灰溜溜,趕快往樓下跑。他在門口正好碰上阿拉貝拉,艾林太太在這時也就走了。阿拉貝拉直問他,他覺著她丈夫怎麼樣;一看大夫滿臉晦氣,就說請他喝點。他表示可以。
“我把它拿到過道這兒來。”她說。“家裡今兒就剩我了,沒別人。”
她給他拿來一個瓶子和一個杯子,他喝下去了。阿拉貝拉忍住笑,可是身上還是直抖動。“這是什麼玩意兒呀,我的親愛的?”他問,直咂嘴。
“哦——一滴酒——裡頭攙了點東西。”她說,又笑起來:“酒裡頭放了你自個兒配的春藥,你在農業展覽會賣給我的,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鬼靈精的娘兒們!你可得提防著後勁兒喲。”他摟著她肩膀,拼命親她。
“不行,不行。”她小聲說,開心地笑著。“我男人會聽見。”
她把他弄到房子外面去了,回來時候自言自語:“好哇,沒個退路的女人總得有備無患才行哪。再說,我家裡這個可憐傢伙一撒手上了西天——我看是保不住啦,還真得留個後路呢。這會兒我可不好照年輕時候挑挑揀揀啦。要是沒法弄上手年輕的,抓到個老的也行嘛。”
第六部 重返基督堂 第11節
為這些人物生平記事的作者,臨到這最後若干頁,敢請讀者留心在綠陰匝地的夏日重臨之際,裘德居室內外的種種景象。
他的臉瘦得連老朋友都認不出來了。那天下午,阿拉貝拉對鏡梳理鬈髮。她玩這一手的程式是,先點上一根蠟燭,再拿一根傘骨子往火苗上燒熱,然後用它在散垂的頭髮上一綹一綹燙。卷完頭髮又練咋酒窩。等她穿戴齊了,回頭望了望裘德,看樣子他是睡著了,不過他身子是半躺半坐的,因為他的病不容他平躺下來。
阿拉貝拉戴著帽子,也戴著手套,整裝待發,不過她還是坐下來等著,似乎巴望著有誰來接她的護士班。
屋裡聽得到外面的喧闐,表明城裡正過節,不過不管節日盛況如何,反正屋裡一點看不見。鐘響起來了,聲音從敞開的窗戶進來,圍著裘德的腦袋嗡嗡響。她一聽鐘聲就坐立不安,後來自言自語的:“爸爸還沒來,什麼道理呀!”
她又看了看裘德,冷冷地核計著他那奄奄一息的生命,她這幾個月已經三番五次這樣做過。她朝裘德那隻掛在那兒當鍾用的表望了一眼,焦急地站起來。裘德還睡呢,於是她主意一定,溜出屋子,把門關好,沒弄出響聲。整個房子人都走空了。把阿拉貝拉吸引到外邊去的那股力量,顯然早把屋裡其他人勾走了。
那一天日暖風和,萬里無雲,叫人們感到飄飄然。她關好前門,就兩步並一步,三彎兩拐,到了大成街。剛到圓形會堂附近,就聽見風琴演奏聲,原來是正為等會兒舉行的音樂會排練呢。她從老柵欄門學院的拱道進去,看見好多人正在四方院裡搭篷子,舞會當晚就在那地方的大廳舉行。從四鄉趕來過節湊熱鬧的人正在草地上野餐。阿拉貝拉順石子路,從老酸果樹底下往前走。但是她覺得那地方索然寡味,遂又轉回街上,看到一輛輛馬車趕過來參加音樂會。眾多的大學學監和他們的夫人、帶著花裡胡哨的女伴的大學生,推推搡搡,躋躋蹌蹌。會堂的門都關上了,音樂會也開始了。她接著朝前走,沒停。
音樂會的演奏氣勢宏闊有力,它的音浪浩浩蕩蕩衝出敞開的窗戶上擺動著的黃幔,越過一座座房頂,流入小巷中靜止的空氣,甚至遠播到裘德躺著的屋子裡。正是在這個時刻,他咳嗽起來,從睡夢中咳醒了。
他眼睛還鬧著,一到能開口說話,就嘟嘟囔囔:“來點水喲,勞駕。”
屋裡空空的,沒人回答他的懇求。跟著他又咳起來,咳得七死八活——說話比剛才氣息還微弱:“水——來點水——蘇——阿拉貝拉!”
屋裡依然沒有動靜。他隨又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嗓子——水——蘇——親親——一點水——勞駕——哦——勞駕!”
沒人遞水。風琴聲繼續傳到屋裡,輕得像蜜蜂嗡嗡。
就在他這樣靠著咳著、臉色大變的當口,從河那邊傳來喊叫聲、歡呼聲。
“啊——對啦!寄思日賽船哪!”他嘟嘟囔囔的。“我還在這兒,蘇成了落湯花啦!”
歡呼聲又起來了,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