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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德步子加快往前追,一會兒就瞧見前頭沒多遠有個男人,身穿黑外套,頭戴黑呢帽,帽簷耷拉著。他心裡挺高興,步子邁得更大,直追上去。“飢渴的心靈在追飽暖的心靈哪!”他說,“我一定得跟他談談才行!”
但是沒等他追上,音樂家就進了家門。他琢磨這會兒拜訪他合不合適,決定既然到了地方,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不能再等,不然的話,候到下午,回家的路太遠,就趕不及了。那位心靈高尚的人未必那麼拘泥禮節,而這會兒他正向聖教敞開心扉之際,俗世的。律法不容的情慾卻找到空子,乘虛而入,這個人大概就是給他提出十分中肯的忠告的上佳人選吧。
於是裘德拉了門鈴,有人把他讓進去了。
音樂家隨即出來見他。裘德衣冠楚楚,儀表堂堂,從容大方,當下受到很好的款待,不過要說明來意,他還是覺著為難,不好出口。
“我在麥爾切斯特附近一個小教堂的唱詩班裡頭。”他說。“這禮拜我們練過《十字架下》,先生,我聽說曲子是你作的。”
“是我作的——大概一年了。”
“我——喜歡這個曲子,我認為它真美極啦!”
“哎,呃——好多人也這麼說呢。是呀,我要是能想法子把它出版了,那可是一筆錢呢。除了這首,我還譜了別的曲子,也可以一塊兒出嘛,但願能夠把它們都印出來啊;因為不論哪一首,到這會兒,我連一張五鎊票子也沒掙到手呢。出版商呀——他們就是專門弄到我這樣沒名氣的作曲人的作品,出的價簡直連我付給抄一份清譜的人的錢還不夠呢。這地方跟麥爾切斯特的好多朋友,我都借給他們啦,也就慢慢有人唱它啦。不過音樂這玩意兒,要靠它吃飯,那就太可憐嘍——我要把它全甩到一邊兒啦。這年頭要想弄錢,得去做生意。我這會兒正打算於賣酒這行。這就是我打算經銷的貨單——現在還沒往外發,不過你拿一份也可以嘛。”
他遞給裘德一份經銷各種酒類的廣告,是釘好了的幾頁小冊子,頁邊套印了紅線,品目繁多,有波爾多紅酒、香檳酒、葡萄酒、雪利酒等等,他打算一發廣告就開張營業。裘德不禁大失所望,想不到那位心靈高尚的人物竟然如此俗鄙,感到自己再沒法開口說心裡話了。
他們又談了會兒,不過是沒話找話,因為音樂家已經察覺裘德是個窮人,原先讓裘德的外貌和談吐給矇住了,沒弄明白他的真實身份和職業。所以他這會兒的態度跟先前大不相同了。裘德結結巴巴地講了幾句,表示心意,祝賀作者能有這樣備受讚賞的曲譜,然後尷裡尷尬地告辭而去。
他在開得很慢的火車裡,還有剛才在這春寒料峭卻沒生火的候車室裡坐著的時候,想到自己頭腦居然如此簡單,白跑了這麼個來回,著實感到懊喪。但是他剛到麥爾切斯特的家,就發現早晨才離家幾分鐘,信就到了。原來是蘇因為後悔寫來一封簡訊,她說得又甜蜜又謙卑,表示她因為叫他別來,覺著自己實在太不應該,為了自己拘禮從俗而深感慚愧;他一定要在這個禮拜天坐十一點四十五分的火車來,一點半跟他們一塊兒吃午飯。
裘德因為自己誤了這封信,為時太晚,沒法按信裡說的去赴約,急得簡直要把自己的頭髮揪下來,不過他近來大有變化,很能克己自制了;再一想他這趟異想天開的肯尼橋之行,真像是天公又一次特意插手,免得他跟誘惑結緣;可是他原先就注意到自己近來對信仰已經多少次不那麼恭敬從命了,而且越來越厲害,所以想到上帝出點子叫人冤枉來回,他也只是當個笑話。他渴望見到她。為了錯過跟她見面,他一肚子火,於是立刻動手寫信,告訴她始末根由,說他可沒那麼大耐性等到下個禮拜天,隨便她定下禮拜哪天,他都去。
他信寫得太熱火,所以蘇按她一向的態度,遲到耶穌受難日的禮拜四才給他回信,說他如想來的話,那天下午來就行了,這是她能歡迎他的最早一天,因為她現在已經在她丈夫的小學裡當助理教員了。裘德向大教堂工地管事的告了假,到她那兒去了,好在犧牲的工資為數甚微,不在話下。
第四部 在沙氏頓 第01節
人若一味聽命於婚姻法律及其他詔令,置道德真諦與仁愛至情於不顧,
縱其以教皇派、新教派或其他名號自居,實則與法利賽①無異。
①這段話出自密爾頓的《離婚論》序言,據說這位大詩人家庭不幸,與妻子不合,遂發為此文。
J.密爾頓①
①德列頓(1563—1631),英國詩人,他寫了詠英國風土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