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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有了幾分酒意,他的目光流連,隔著滿座衣冠落在席間的一人身上。燈光錯落,那人置身華堂,冷淡安靜,眉眼沉凝。
連文玉身為兄長,長相與連暮雲頗為相似,氣質也很接近。傅棠彥透過他,看到的卻是另一個人的影子。拼著性命換回來的榮耀,他只想與那個人分享,可惜,他卻緣慳這場歡筵。
在楓林裡是做得有些狠了,送連暮雲回尋芳園的時候,他看上去似乎很不舒服。但是將軍府中為迎接他的歸來而設的夜宴已經開始,他只能急急地趕回來。結果人是回來了,面對滿堂賓客,想的唸的還是他。
苦苦思念了一千多個日子,只是短短的一面,怎麼夠?
“少將軍年輕有為,沙場威風,酒性也是海量,來,再敬你一杯——”
又有人上前來向他敬酒,傅棠彥仰脖一杯飲盡,席上那個冷淡安靜的身影旁邊,已經多了一個人。
“連侍郎,怎麼不見令弟?”
肩上被搭了一隻手,連文玉回過頭,鳳眼斜飛的青年男子湊得很近,他聞到他身上強烈的酒味。
此人是鎮南將軍之子齊歡,當日西北的戰事興起,同為名將之後,他與傅棠彥爭當主帥,原以為勝券在握,但當今天子卻親點了年紀與名氣都遠落後於他的傅棠彥。傅棠彥在西北十三場連勝,風頭一時無倆,今朝凱旋歸來,盛筵接風,齊歡幾杯烈酒下肚,心頭積壓的失意和忿怒都湧了上來,他腳步虛浮地走到連文玉的身邊。
連文玉輕描淡寫地拂開他搭在肩上的手,“秋試逼近,舍弟正在家中安心讀書,有勞齊少將軍過問。”
齊歡壓低聲音,語帶下流地說:“他到底是在家中安心讀書,還是被人做到下不了床?”
連文玉怒極,霍然而起,周圍的目光疑惑地投過來,他驚覺失態,沉下臉說:“齊少將軍,你喝醉了!”
齊歡放肆地笑了起來,提高聲音說:“呵呵,令弟在城門口攔下得勝歸來的少將軍,然後同騎一馬出城,難道只有連侍郎一人不知情?”
“你!”傅棠彥遲遲不歸,幾乎缺席宴會,沒想到流言馬上就興起,連文玉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齊歡——”看著連文玉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齊歡笑得更加張狂,身體突然被人扳了過去,然後胸腹間捱了一拳。他退後兩步,看到傅棠彥已經到了跟前,渾身散發著擴張的怒氣。
四目在空中交接,兩人之間劍拔弩張,連文玉攔阻下傅棠彥,“棠彥,不要在這種場合起衝突——”
傅棠彥瞪他一眼。連文玉知他不會聽勸告,連忙扯住他衣袖低聲說:“你爹還在那邊。”
這邊的動靜,似乎已經引起了傅鐵風的注意,父親在首席上投過來的目光灼灼逼人,傅棠彥冷哼著鬆開了拳頭。這世間能讓他忍氣吞聲的人,只有連暮雲一個,若連文玉不攔阻,他才不會管什麼接風筵席,也不會管父親是不是在場,非要教訓這個可惡的齊歡不可。
齊歡的酒意清醒了幾分,撣撣衣袍說:“傅棠彥,上次主帥之爭我輸了,擇日我們作一番拳腳功夫的比試如何?”
傅棠彥高傲地昂起了頭,“儘管發帖過來!”
“好!”齊歡向周圍仍好奇地觀望的眾人抱揖道:“替凱旋歸來的傅少將軍高興,今日齊歡喝得有點多了,先行告辭,各位盡興。”
施施然地從傅棠彥身邊經過,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失去冷靜了,看來那個人對你很重要哦。”
他的笑容意味不明,傅棠彥一把擒拿住他的手腕,沉聲道:“你想幹什麼?”
“今天真的喝多了,暫時還沒有想到,等我想好了自然會告訴你。”
齊歡左肩往下一沉,手腕已經像是游魚一樣擺脫掉他的控制,大笑著揚長離去。傅棠彥瞪視著他的背影,低聲罵道:“瘋狗!”
夜宴結束,賓客紛紛告辭。
傅棠彥拉著連文玉說:“文玉,我送你回去。”
連文玉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卻見傅鐵風慍怒的目光一直如影追隨,於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兩人出了將軍府,他被傅棠彥推搡著幾步到了家門之外,然後聽見他說:“文玉,你自己進去,我先走了。”
看著他三步並作兩步走遠,連文玉哭笑不得,兩家人只隔一堵圍牆,傅棠彥要送他回來不過是藉口,躲避傅鐵風追究席間的所為才是目的。他在沙場上所向披靡,但實際上還是一腔的孩童心性。
尋芳園之內,連暮雲整個人泡在浴桶裡,滿室氤氳的霧氣,他垂著眼,似睡非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