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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喝了兩口茶,竟枕在我的腿上睡著了。
並且很香甜地睡了一夜,再也沒有說胡話發酒瘋,直到早上侍女送來洗漱用具,才伸個懶腰,沒事人般起了床,叫人挑了一盤子上好的東珠,親自送到熹慶宮給皇后做珠冠去了。
而我直到他離去,才能摸著痠麻了大半夜的腿睡了片刻。
有著唐天霄的支援,兩天之後,南雅意便被從城外別院接回,並被康侯唐天重親自陪同著送入皇宮。
唐天霄早在怡清宮候著,遠遠見了唐天重,已一把拉過他,笑道:“天重大哥,你果然來了!我聽清嫵說康侯夫人過來,就想著說不準大哥也會撥冗前來,特地等著大哥一起去看大敗北赫得來的那批好馬呢!”
彼時午時已過,豔陽熾烈如火,宮外幾株柳樹枝葉妖嬈,如金線纏舞,有零落的飛絮飄下。
南雅意所乘小轎已經在宮門前停下,凝霜、沁月早已迎上前,扶出他們的故主。
南雅意頭戴珠冠,深青滾雲紋紅錦鑲邊翟衣,伸出扶住侍女的手上戴著通體碧綠的翡翠鐲,碧玉指環和赤金鑲寶指環將青蔥般的手指襯得潔白晶瑩。
我眼眶發熱,連忙踏出宮門,趕過去親手挽扶她時,她彷彿被飛絮蒙了眼睛,正用手背揉著眼睛。
“雅意姐姐!”我輕聲喚著,嗓音已是嘶啞。
南雅意放下揉眼睛的手,微笑望向我,“清嫵,怎麼當了昭儀,也不見養得好些?還是這麼瘦得跟柳枝兒似的。”
她裝束華貴,意態安閒,本就嬌豔的容貌更是豔色奪人,無與倫比,半點也看不出久被冷落的蕭索滄桑。
女為悅己者容,我大致猜得到她這樣的妍麗,為著誰的目光。
可唐天霄刻意要支走唐天重,同時不想讓他看出自己對南雅意的留戀,居然只向南雅意淡淡一瞥,便迅速轉了過去,不再理會。
而唐天重那雙眼睛,自我踏出宮門,便無所顧忌地盯著我,連唐天霄叫他去看馬,也只上前草草見了禮,口中應了,腳上卻不曾移動半步。
唐天霄笑道:“大哥,快去瞧瞧我們大周將士的英雄戰績吧!據說其中有一匹紫騮馬,坐上後如駕虹霓,如乘赤雲,又快又穩。不過性子烈了點,咱們且去瞧瞧,看誰能先馴服了這匹馬兒!”
唐天重回眸看他一眼,淡淡地應了,這才相攜離去。
我給他看得一直全身發冷,這時才覺出幾分炎熱,背上粘膩膩,不知什麼時候激出了一身汗水。
想著南雅意一身正裝在轎中悶了這許久,又在這毒日頭下曬著,一定也不舒服,忙拉了她進怡清宮。
孤芳難付,春寒失花期(一)
我們患難之中相交許久,自然也沒什麼避諱,一徑將她帶入我的臥房,看侍女們上了茶退開,便笑道:“雅意姐姐,這裡沒外人,快把外衣解解,別熱出痱子來。”
她轉眸將我房中陳設打量一番,笑得有點淒涼,“哪裡熱了?我倒覺得有點冷。”
唐天霄寵我寵得極其招搖,一應器具,都已是宮中上品,觸手可及,觸目所視,不乏珍貴難得的器具寶物,僅掛在妝臺畔的一幅飛天圖,便是前朝有名的大家所畫,價可連城;而妝臺上我所手擲在一邊的簪珥佩飾,也無一穿金綴玉,巧奪天工。
這樣的怡清宮,自然遠非當日我們所居的靜宜院所能比擬了。
生怕她有所誤會而心生嫌隙,我指了指唐天霄每夜所臥的軟榻,笑道:“皇上每晚過來,都只在這榻上休憩。我這個昭儀,正給他當了這怡清宮裡會說話的擺設了。”
出乎我的意料,南雅意並沒有驚訝,蝶翼般的長睫輕輕一顫,眸中已含了輕盈笑意,飛快掩了那抹淒涼。她像以往那樣撫了撫我的面龐,打趣道:“哦,我以前倒是不知道,他的定力有這般好!夜夜面對這麼個美人還能無動於衷,還真成了柳下惠了!”
“他倒不是柳下惠,只是看見我便想起某人,不借酒消愁就不錯了,哪來的興致看我是美是醜?”
“呵,看著你會借酒消愁,興致缺缺,看著那位手段高強行事狠辣的沈皇后,倒是春心蕩漾魄動神馳?”
我拉了她在窗邊的竹榻上坐了,拿了團扇緩緩扇出陣陣涼意,笑道:“他有他的抱負,他有他的籌謀,你又不是不知道。至於美,或者醜,不論是我,還是皇后,大約他從不曾細看過吧?”
他的確從沒在意過我的容貌。
我原來用秘藥掩飾了,是個尋常宮女時他沒細看過;後來被他看到本來面目,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