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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仇”,“君有大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易位”等激烈的文字充斥孟子的書中。這些文字極大地刺激了君權絕對論者朱元璋,他十分憤怒地說:“使此老在今日寧得免耶?”也就是說,孟子要是活在今天也免不了要遭酷刑。後來,朱元璋又命劉三吾編成《孟子節文》,把《孟子》中尖銳地批評專制主義和宣揚民本主義的文字盡行芟汰。對於儒家經典作這種帶有批評性的刪節,在經學史上只有兩次,一次是宋代的王柏刪詩,認為《詩經》中有“淫詩”,刪去32首,編為《詩疑》;另一次就是朱元璋刪《孟子》85條。朱的目的就是要把君權抬到絕對不得有絲毫懷疑的地步,套用“四庫館臣”批評王柏的話說:“璋何人斯,敢奮筆而進退孟子哉!”然而這的確反映了處在皇帝高位上的朱元璋的“皇極意識”,認為自己“無所不可為”,“無所不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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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遊民到帝王的思想轉化(8)
朱元璋蔑視人、賤視生命的意識也成為明代思想和政治的一個傳統。不僅那些權閹、權臣隨意使用種種殘忍的手段是這個傳統的再現;而且,文人士大夫的自虐情節也與此傳統有關。在這種情況下,許多文人士大夫失去了自尊,許多人以自汙求生存。明初著名詩人袁凱曾以《白燕詩》聞名於時,入明,以薦授御史。當時明太祖朱元璋審完一些案子,常把這些案子的檔案及量刑結論給太子看,太子往往予以減刑。朱元璋問袁凱:“朕與太子孰是?”袁凱誰也不好得罪,只好說:“陛下之法正,東宮之心慈。”朱認為袁凱老奸巨猾,首鼠兩端,一度下獄。釋放後,袁凱感到做朝臣的艱難,又沒有理由迴歸鄉里,於是裝瘋,仆地不起。太祖派人用木鑽鑽他,他也忍住不動,被視為真瘋,這樣才被放歸家鄉。後來朱元璋又曾派使者到他家偵查,他當著使者的面唱《月兒高》的小曲,吃狗屎,這樣才幸逃一死,見《列朝詩集小傳》及《明史》本傳。得以壽終,在明初的文人圈中還真有點意外。又如《南吳舊話錄》記載上海文人鬱惟正被徵詔,當時朱元璋威福莫測,常有徵召文士入朝,“立受顯職,旋即誅戮者”。鬱惟正深自韜晦,進京後,皇帝讓他自我介紹,他作詩云:
上海入京鬱惟正,現患四肢風溼病。皇帝若還可憐見,饒了一條窮性命。
看到這種自我汙辱式的自白,朱元璋才准許其歸隱。文人士大夫要生存,非得徹底去掉面子,泯滅自尊不可,連求生都如此艱難,更不要想追求歷代儒者所倡導的文人士大夫應該具備的風骨了。文人士大夫只有徹底變成軟體動物,才能在這樣的社會里生存,這不僅使文人士大夫的優良傳統中斷,也導致了全民道德水準的下降。因為知識階層的道德水準不單純是他們自己的事,它關係著整個的社會。
當然,以酷刑摧殘文人士大夫自尊的不只有歷代暴君,正如杜甫詩中所說“喪亂死多門”,你去我來的暴民更使文人士大夫無所適從,兩者手段的殘酷也是相去無幾的。我們把成事的朱元璋與未成事的張獻忠兩人的殘忍性格加以比較,既可以看到暴君與暴民的相互影響,更能看出高踞於宗法社會之上的暴君,與被排斥出宗法網路之外的遊民是具有共同點的。
這一節我們談朱元璋從遊民到帝王的角色的轉換,遊民與帝王地位相差懸殊,但其思想意識卻很接近,因為兩者都是最關注現實的眼前利益,缺少超越性的關懷。遊民是生活窘迫,萬不得已,不關心眼前則不能生存;帝王之位則是眾目所矚、更是明爭暗鬥的焦點,帝王要時時刻刻看住自己的皇位,丟失大寶也是轉瞬之間的事。他們也不能超脫,只能喜怒無常,因此皇上近臣都會有“伴君如伴虎”的感覺。正是基於利益的短淺性,遊民、帝王所採取的手段容易趨向極端,並且迷信極端性的手段可以解決問題。與帝王、遊民不同,儒家卻由於它有超越的一面,能夠關注到社會各個階層長遠利益。因此,儒家常常被上下夾擊,處在十分尷尬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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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小說中的朱元璋集團(1)
作為遊民出身的朱元璋應該是江湖藝人創作的極好題材,朱元璋統一天下既是“朴刀杆棒”奮其威力的結果,也是部分遊民“發跡變泰”的過程。它符合遊民的生活實際,又能表達遊民的生活理想。然而,在明朝,朱元璋是太祖高皇帝,是任何達官顯貴都不能褻慢的,更不用說江湖藝人了。因此,明代關於朱元璋的傳說雖然很多,有些甚至還帶點皮裡陽秋,但只見於各種筆記,江湖藝人很少敢染指這個題材。明代中葉才出現了以皇朝建立和朱元璋發跡為題材的《皇明英烈傳》(簡稱《英烈傳》),不過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