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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婦人出嫁後便不可再多回孃家,除非夫家休妻或是雙方離異。可是一來兩家同住宛城,二來劉秀對我的行為基本無約束,所以就算有人對此略有微詞,也不能多插嘴質問我們夫妻間的私事。
在陰家看了一上午的竹簡,中午用過午膳後我睡了半個多時辰,醒來的時候恰好堂上散席,我躲在暗處,看著陰識將客人一一送走後,才悶悶地走了出來。
“姑娘要回去了嗎?”陰祿正要關門,回頭看到了我。
我點點頭。
“那需要備車麼?”
我又搖了搖頭。
開玩笑,現在宛城是什麼形勢?所有牛馬、輜重、車輛,能用於打仗的東西全都抽調到了戰場上,雖然我知道陰家肯定還藏有私產,牛馬牲口什麼的必然不缺,但那都是充作食物所留,若是被我大搖大擺的套上車走大街上去招搖,豈不是自尋死路?
“那讓姑爺……”
陰祿還待再說些什麼,我搖了搖手:“沒事,就那麼點路,哪裡就能走瘸我的腿了?”臨出門,又回頭關照了句,“替我跟大哥說一聲,我回去了,改日再來。”
午後日頭正毒,烤得我頭皮一陣發燙,我迂迴著儘量找有蔭影的地方繞回去,時不時的踩著影子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蹦蹦跳跳的穿梭前進,倒也平添幾分樂趣。
正專注著尋找下一處的蔭影,忽聽跟前噗嗤一笑,我正一步向前跳出,沒來得及抬頭,嘭的下撞上了人。
那人被我撞得後退半步,卻仍是好心的扶了我一把,怕我跌倒。我揉著鼻尖又酸又痛抬起頭,先是驚訝,而後不由笑了:“是你啊!”
“唔,可不就是我。”馮異站在樹蔭底下,聲線依舊猶如磁石般的悅耳,聽得人心頭癢癢的、酥酥的。他有一副迷人的嗓音,難得的是他豎篴也吹得極好,我曾聽過他吹的篴曲,只是不知能否有耳福聽他放歌一曲,想必,那樣的嗓音,必成天籟。
“在想什麼?”
我倏然回神,大大的汗顏一把,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站在他面前發起花痴來,忙掩飾的笑道:“沒什麼……你、你從哪來啊?”
話剛問出口,我就特想抽自己一嘴巴。他剛從陰家散席出來,我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馮異吟吟一笑,若有所思,片刻後點了點頭,答道:“剛從夫人兄長陰校尉處用完午膳,正打算回去呢。夫人是要去哪?”
“我……我回家。”我結結巴巴,無心中說錯了一句話,結果換來他語氣上的明顯疏離,這讓我羞愧得直想就地挖個地洞鑽進去。
“那麼,夫人走好,異先告辭了。”
“那個……公孫!”擦肩而過時,我鼓足勇氣喚住他。內心交戰片刻,終於決定賭上一把,“你……你怎麼看待文叔?”
昆陽之戰,他與劉秀雖是敵對方卻惺惺相惜的成了一種不是朋友的朋友,過後劉秀攻打父城,據聞雙方未經幾許交戰,父城縣令苗萌便在馮異的勸服下,舉城投降。
即便當日同樣身為十三死士之一的李軼背信棄義,謀害了劉縯,但我總覺得馮異是值得信賴的,這也許只是我主觀片面的印象,就如同我一開始對朱鮪印象頗好,對岑彭卻沒來由的不起好感一樣。這樣的主觀意識或許會害我失去正確理智的判斷能力,可是……我向來是感性大過於理智的人,就像劉秀說的,我做任何事都愛衝動。
我對馮異是信任的、有好感的,從相識之日起我在潛意識裡就沒把他當成敵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朋友。
“武信侯?”的e3
“嗯,你是不是……也覺得他無情無義?他違制娶妻,你是不是也會因此瞧不起他?”
馮異並沒有馬上回答,相反,他的沉寂讓我內心更加的慌張起來。或許我錯了,這番試探毫無意義可言,劉秀把自己偽裝得極好,幾乎瞞過了所有人。
我倉促行禮:“是我唐突了。”不敢再看他的表情,轉身就走。
“劉夫人!”那個磁石般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何必在意旁人如何看待武信侯,只要夫人能明白侯爺的心意不就夠了麼?”
我詫然扭頭,馮異站在幾步開外衝著我遙遙相望,面色平靜,目光中充滿睿智和理解。我內心激動,酸澀的情緒壓抑在胸口,好半晌我心懷感激的衝他一揖:“公孫,文叔就拜託你了。”
他嘴角含笑,衝我微一頷首,轉身離去。
我深吸一口氣,忽然感覺肩上的擔子輕了許多。
劉秀的忍辱負重,未必真就無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