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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暴風雪肆虐狂嘯著,寒風象數千把剃刀猛颳著她的臉。她被關在一間四周牆壁透風、骯髒不堪的小木屋裡。和她關在一起的是另外五個特別罪犯,兩個瞎了眼睛,其他的則是患上梅毒的妓女。勞改營裡其他的囚犯都是酗酒犯和政治犯,註定要在這個冰天雪地、靠近北極圈的荒原裡度過餘生。在蘇聯,有幾百個散佈在各地的勞改營,有幾百萬個男人、女人和孩子在礦山、採石場和日夜輪班的工廠裡幹著苦工,他們毫無酬勞地從黎明一直幹到黃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直幹到營養不良、嚴寒、疾病甚至自殺奪去他們的生命為止。他們死了後,一臺掘進機會在凍土上鑿出一個大坑,他們的屍體就會被推土機推入那個萬人大墓場,最後再推土壓平。不會豎墓碑,也不會做其他任何標記示以他們曾存在過。
在被囚監的第二個月,安娜·克霍列夫就感到她再也呆不下去了。
她不得與外界通訊,除了官方給她的信函通知,不得有人探訪。她要從天亮一直做工做到天黑;在頭一個星期裡,絕望和孤獨幾乎要了她的性命。做工時,她的動作稍有鬆緩,立即會遭到勞改營看守粗暴的斥罵和毆打。每日每夜,她都陷於一片痛苦之中。
莎夏的臉時時地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她想她都要想得發瘋了。在第六個月,她收到了在莫斯科的勞改營資料中心的一封信。來信通知她,她的丈夫伊凡·克霍列夫因為自然原因已經死亡,並已被埋葬在諾利爾斯克,他的私人物品全部被國家充公,並且不得再因此事有進一步的信函詢問。
那天晚上,在四壁透風的小木屋裡,她蜷身縮在角落裡放聲痛慟,直哭得她感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一個星期裡,她動也不動她的那份黑麵包和捲心菜湯的分配食物,由此她得了嚴重營養不良症。做工時,她終因不支而倒下了。她被送到一間四壁漏風的小木屋,那裡算是勞改營的醫院。那個一星期來一次、吊兒郎當、整日灌得醉醺醺的醫生馬馬虎虎地給她檢查了一下;等她還是拒不進食時,她被叫到勞改營負責人面前訓話。
負責人例行公事地給她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課,但是從那個人的語氣裡,她聽得出他才不在乎她是死還是活。
當另一間房的電話鈴響起時,那人跑出去接電話。安娜·克霍列夫睹到牆上有一張地圖,突然間她的心不由得一動,那張地圖上的一些東西吸引住了她,上面有地形、公路、邊境線的標號,還有一面面紅色的、藍色的小旗,那是表示軍事基地和勞改營的位置。她移近了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張地圖,足足有5分鐘,把所有的細節都烙進腦子裡。
當負責人最後把她打發走了後,她回到她的棚屋裡,從鐵爐裡找到一塊黑炭,把她所能想得起來的地圖上的內容都畫在那張她收到的伊凡死亡通知書的背面,所有她能回憶起的細節,每一條路和河流,還有那些小紅旗和小藍旗。
這天晚上,她開始吃下她八天來的第一份食物。
也就是在這天晚上她徹底想通了,她知道此生她是不可能再看見她的孩子了,她的生活不可能再回到原來的樣子了,但是她不想死在這個北極圈的荒原裡,她不想終生做囚犯。
通往芬蘭的邊界是一塊曲折難行的地帶,當中有密集的森林和眾多的丘陵,裡面熊狼出沒,還有深壑的冰谷和寬闊的凍河,嚴冬裡,要穿過這樣一個地帶無疑於自殺,可以通行的關口都佈滿了哨所,可這是她的最後機會,哪怕是兇險萬分。她不知道芬蘭邊境的那一邊會有什麼在等待她,但是她知道她得逃出生天。
她注意到勞改營裡有一箇中年的監獄官,是一個長相醜陋、十分好色的男人,他常常冒著風險偷偷跟女囚犯睡覺,利用職權多加點食物作為性交易。她注意到這個男人在覬覦著她,從他那乜斜著眼咧嘴淫笑的模樣,看得出他在垂涎著她的肉體,她也示以眼色,表明她是可以得手的。
三天過後的一個晚上,天黑下來後,這個監獄官溜到她那裡。他們在勞改營後面的一個小木棚裡幽會。她已經算好了日子,這個監獄官第二天早上不當班。
她靜等著時機,那個男人脫光了她的上身衣服,然後脫去自己的大衣和上衣,當他俯下身去吮吸她的胸乳時,她將一把六寸長的金屬刃片深深地插入他的背脊。這把刃片是她化了三個星期,每天天黑後用數小時的時間磨製而成的武器,但是僅在片刻工夫派上用場。這個男人慢慢地嚥氣了,這當中還試圖跟她掙扎,但她一下又一下地用刃片戳扎著,直至最後鮮血濺滿了地板。
十分鐘以後,她用那個男人身上的鑰匙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