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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終了,我拖著長裙裾走過去,輕聲笑道:“子橋,這曲子真是叫人懷念呢,記得在涼州…”一不小心說的多了,我打了個哈哈,道:“今兒個有機會品到子橋親自煮的茶,也不虛此行了。”
蘇堤溫溫一笑,吐出一句話,使得我驚在原地。
“當年陽曲城一役,子橋也在其中,大概已知其中原委。”他頓了頓,又道:“夫人不必多心,子橋無別的意思。”
我點點頭,他的真誠也使我心裡放鬆了,微微一笑:“當年這曲子讓我糟蹋了,彈得並不好聽,叫你見笑了。”
茶煙渺渺,香氣四溢,淡淡茶香中,蘇堤彎過眼角,眸光像溪水一樣溫和:“姑娘風華絕代。”
我剛要開口糾正他的錯誤,他又道:“姑娘可有夢想?”
夢想?他是第一個和我談夢想的人,在這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裡,我第一次被如此看重。
我抿了抿唇,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他看著我,愣了愣,半晌嚴肅了臉色,認真問我:“那人是蘇子瑜還是當今蘇王呢?”
“是那個名喚蘇珩的傢伙。”我明白他的意思,所以這麼回答他。
他伸手為我添上茶,忽而手臂一頓,道:“如今形勢於你並不好,不再考慮一下了麼,當真甘心居於妾室?”
“不甘心…”他瞬間抬眸,眼神裡好似是期待的神色,我看著他接著說下去:“可我沒有法子,我喜歡蘇珩,為他死都行。居於妾室也沒什麼關係,只要他活著。”
“或許在他心裡我並不是最重要的,可…我不在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自己都在心裡暗自嘲諷地笑著,如何能不在乎,當得知他要娶秦梓的時候,我整個心都要疼的裂開來。
氣氛漸漸尷尬起來,為了打破這種惱人的感覺,我起身坐到案几前,撫上琴絃。
“我已經多年不曾碰琴了,房間裡的琴,久不入我的手都失了靈氣。”我看著他溫和笑道:“今日借子橋的琴,彈一曲如何?”
他勾了唇角,點頭:“左右不過和蘇夫人五面之交,今日能聽見夫人的琴音是子橋的福氣了。”
素手一撥,不禁在心裡讚歎一聲好琴,無論比起冷景黎那把鳳尾還是濟揚送我的那把拂曉,它都不會遜色多少,想來應該是把名琴。
猶記得當初聽見冷景黎那把琴名喚鳳尾時,我還暗地裡嘲笑他怎麼拿了把女琴,後來才知道那個鳳,是鳳凰裡的鳳,翱翔天地的雄鳳。
“子橋可有中意的曲子?”我側過頭問他。
他沉吟一下,道:“能否…彈那曲司馬氏的鳳求凰?”
“鳳求凰?”我心裡咯噔一下,面上淡淡一笑:“可是我並不會這首曲子,在春暖花開之時,不若我為子橋彈一曲高山流水罷。”
聽我這般講,蘇堤沒有執著於己見,溫和笑笑隨我去了。
“果然生疏了不少呢。”曲罷,我抱歉衝他笑道:“這琴在我手裡當真是糟蹋了,它可有名字?”
“純鈞。”
“哦?”我不解道:“據聞這是春秋時越王所藏的名劍之名,這琴也喚這名?”
蘇堤抿口茶,淡淡笑道:“左右不過是個名字罷了,為何可以喚劍,就喚不得我這把琴呢?”
“也對。”他說的有理,不過是個稱呼罷了,想了想又問他:“接下來,子橋準備如何打算?”
“我是個商人,當然還是要做生意了。”他嘆息道:“我也有一家子人要養活呢。”
我皺了皺眉,道:“子橋,我沒有歧視商人的意思,但是士農工商,蘇家世代為官,你如何從了商人那條路呢?”
“蘇家世代為官是指本家,我們不過是旁支的旁支,官場上的風再怎麼強也吹不到我身上的。”蘇堤臉色漫上一絲嘲諷神色。
晚間的時候,蘇珩過來我這裡,早春的晚上仍舊寒涼,他走近我時,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意。
他欲過來抱我,我趕緊閃身,將手爐丟給他,急道:“不準過來,你身上涼死了,快暖暖吧。”
“偏不。”他伸手過來捉我,終歸是沒躲過,被他撈進懷裡,掙扎未果。
我齜牙道:“你這個混蛋,不在書房好好忙活過來做什麼,就會欺負我。”
“阿凝。”蘇珩忽地開口,語氣裡含著異樣的沉重:“今日和子橋敘舊如何,可還開心?”
“嗯。”我含糊地應一聲,問道:“他和你是什麼親戚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