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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還養得起娘們兒?算了吧,還是一個人好,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一九七八年的一天,徐金戈接到通知,他被告知自己被選為區政協委員。他很奇怪,自己是個刑滿釋放人員,在政治上是個“賤民”,怎麼突然成了區政協委員?要說是被“選上”的,自己除了認識個文三兒,誰會認識自己?既然誰都不認識,又如何被“選上”?誰選的?
徐金戈自從當上政協委員後,開會的時間多了,工作也比以前忙了許多,他有很久都沒見過文三兒。一日徐金戈路過果子巷,忽聽見有人叫徐爺,他發現文三兒坐在一家小酒館靠窗的位子上,正向他招手。
徐金戈走進酒館,因很久沒見,想和文三兒聊聊。
文三兒喝酒的方式使徐金戈大吃一驚,他要的是九分錢一兩的劣質白酒,沒有下酒菜,他把桌上免費提供的醬油、醋倒進碗裡,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開啟,裡面露出一顆光滑圓潤的鵝卵石……徐金戈目瞪口呆地看著文三兒,不知他在搞什麼名堂。只見文三兒把鵝卵石放進醬油裡泡了一下,然後用筷子夾出放進嘴裡嘬一嘬鹹味兒,就一口酒喝下,又把鵝卵石重新泡進碗裡。
徐金戈問:“文三兒啊,你怎麼跟塊石頭幹上啦,這是種新喝法呢,還是兜裡沒錢,買不起下酒菜?”
“不是月底了嗎?沒錢啦,離開支還有幾天呢,先湊合著吧。”文三兒說著又咂巴起鵝卵石。
徐金戈要了一瓶“劍南春”和幾個冷盤,對文三兒說:“別咂巴你那石頭了,我請你。”
文三兒沒動筷子,他神色黯然地說:“徐爺,我沒臉吃您的,當年您送我一洋車,那是多大出手啊,一百九十五塊大洋啊,擱現在能買輛摩托,可我沒保住那輛車,給充公了,還不能說,說了就開批鬥會……徐爺,我對不住您,您坐了二十五年大牢回來,照理說我該幫幫您,可我無能啊,自個兒都混不好,我他媽能幫誰呀……”文三兒說著眼圈都紅了。
徐金戈安慰道:“別這麼說,我徐金戈如今舉目無親,只有你這麼一個故交,當年你兩次救過我的命,是我欠你的情,不過我現在也沒什麼能力回報你,真的很慚愧,來,什麼都不說了,咱們喝酒。”
文三兒喝下一杯“劍南春”,心情似乎好了起來,話也多了:“徐爺,您還記得方爺吧?頭些日子我碰見他啦。”
“方景林,他還活著?”
“活著呢,就是活得不太好,也是坐了十年大牢,今年年初剛放出來。”
“怎麼,他也坐牢了?不會吧,他可是個老革命呀。”
文三兒夾了一塊豬耳朵放進嘴裡:“解放後我就沒怎麼見過他,可也是,人家當了大官兒,誰搭理我一臭拉車的?方爺先是公安分局的局長,到了‘文革’那年,方爺已經是市局的副局長啦,照理說方爺混到這份兒上不容易,可不知咋回事兒,六七年底方爺被拿進大牢,一關就是十年,聽說方爺是叛徒又是日本特務、國民黨特務,罪過大了去啦。”
“文三兒啊,你揀重要的說,他現在怎麼樣?你怎麼看見他的?”
“頭前日子我幫煤站拉蜂窩煤,不是要過冬了嗎?家家都得存點兒煤生火取暖呀,煤站的人忙不過來,辦事處就叫我們聯社去幫忙送煤,我負責教子衚衕那一片,方爺被放出以後,上面說他的事兒還沒完,不能分配工作,就暫時住在那兒,還真巧,方爺住的那個院離當年羅小姐死的那院只隔了一堵牆,是上面分配的還是方爺自個兒要求的我就不清楚了。那天我把煤往院門口一卸就打算走,我朝院裡吼了一嗓子,誰要的煤?可自個兒看好了,回頭丟了我可不負責。這時方爺端著塊木板搬煤來了,他把蜂窩煤一塊塊碼在木板上,再從院門口端到他住的小屋裡,弄得自個兒跟煤黑子似的,我瞅著他眼熟,一琢磨,哎喲我的媽呀,這不是方爺嘛,他怎麼住這兒來啦?我說方爺,您還認得我嗎?方爺抬頭看了看,一眼就認出了我,你是文三兒吧?您瞧瞧,記性真好,要麼怎麼說是當警察的呢。不像我,屬耗子的,記吃不記打,什麼事兒撂爪兒就忘。我說方爺,您還記得徐金戈徐爺嗎?他也出來啦,您想見見嗎?方爺說,哦,以後再說吧……”
徐金戈馬上打斷文三兒的話:“文三兒啊,你以後再看見方景林不要再提我的事,人家雖說也遭了難,可那都是共產黨內部的事,和我這種人性質不一樣,老方也有自己的難處,我們應該體諒才是。”
兩人走出酒館時,文三兒說要送送徐金戈,他用一塊乾淨毯子鋪在三輪車的平板上,請徐金戈坐上,然後蹬起了三輪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