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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的腐敗,蔣先生軍事上的無能,年輕時懷一腔救國救民之志出生入死,如今卻是小人當道,黑白顛倒。徐仲堯的談話由淺入深,逐漸從時局的惡化談到自身處境的惡化,他繞來繞去,總是有意無意地和徐金戈探討有沒有第三條路線可走,只差說出“能不能投靠共產黨”這七個字來了。可就這七個字,不到關鍵時刻,徐仲堯是絕對不敢開口先說的。
徐金戈是何等人物?豈能聽不出站長的弦外之音,但他故意不去迎合徐仲堯的試探,不是因為怕事,而是心裡很矛盾。照理說,黨國已經到了風雨飄搖的地步,作為一個正直的軍人應該把自己的命運和黨國的命運聯絡在一起,若是哪邊得勢就靠向哪邊,不是男子漢所為,徐金戈鄙視這類隨風倒的人。那次他對方景林表明的態度正是他的心裡話——做人不能這樣,這條船就算要沉沒,我也沒有選擇,隨它一起沉掉就是了。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徐金戈漸漸對自己的選擇感到懷疑,問題在於國民黨政府實在是越來越糟糕了,它正在一點一點地失去民心,把越來越多的人推到共產黨一邊。就徐金戈個人來說,從他拒絕參與撤離前的破壞計劃和“密裁”計劃那天起,便對這個政權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和厭惡。他完全清楚,自己的言行早已被葉翔之、谷正文之流彙報到毛人鳳那裡,若是在以前,他徐金戈十個腦袋也搬家了,無論是軍統還是保密局,決不會容忍來自內部的叛逆行為,你可以吃喝嫖賭,可以貪汙腐敗,甚至可以倚仗權勢欺男霸女,卻唯獨不能有獨立的思想和拒絕同流合汙的正直,否則,你的上司就會認為你不忠誠,有叛逆的思想苗頭。他知道,自己之所以還能坐在這裡喝酒,是因為毛人鳳、葉翔之等人還沒騰出手來,北平的時局把他們搞得焦頭爛額,暫時顧不上罷了。
直到有一天在站長辦公室裡,徐仲堯終於向徐金戈吐露了心曲:“老弟啊,北平眼看就是共產黨的了,從全站同仁的前途考慮,咱們也應該跟共產黨打個招呼;只可惜咱們天天抓共產黨,如今要跟共產黨對話了,卻找不到共產黨。老弟要是有這方面的線索,不妨幫我聯絡一下。”
徐金戈淡淡一笑:“共產黨還不好找?北平城裡遍地都是嘛。”
徐仲堯大喜過望:“你老弟有路子?”
“我能找到,問題是,我怎麼談?告訴共產黨,國民黨大勢已去,所以我才投共,噢,叫起義。您就不怕共產黨把咱們當成趨炎附勢的小人?如果這樣,我還不如和國民黨這條船一起沉掉。”
徐仲堯揹著手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突然停下說:“不能只考慮個人榮辱,要先考慮北平這座古城,北平是全體中國人的,國民黨和共產黨不過是中國的兩個黨派而已,誰也沒有權利毀滅這座文化古城,否則,我們就是千古罪人,和西湖邊上那兩座鐵像一樣,無論過去多少年,都會永遠遭人唾罵。”
徐金戈想了想,說:“據我所掌握的情報,傅長官早已和共產黨談判了,這些道理傅長官比我們還要明白,我看,北平是戰是和,還是由傅長官做主吧。”
徐仲堯搖搖頭道:“就算傅長官和共軍達成協議,和平解決北平問題,但危險仍然存在,首先,傅長官無權指揮保密局系統,他對保密局系統的行動方式、密語都不瞭解,哪怕北平守軍全部放下武器自願接受改編,只要保密局人員不合作,北平城照樣有危險,我們有大批的潛伏人員和秘密貯藏的爆破器材,有預先制定好的破壞計劃,有些重要目標甚至早已安裝好爆炸物,只等待命令了。老弟啊,可以這麼說,沒有保密局北平站的參與,北平守軍照樣放下武器接受改編,北平問題照樣可以和平解決,我們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但我們可以造成另外一種事實,那就是……使北平變成一座廢墟,這才是問題所在。”
徐金戈不由打了個冷戰:“長官,這我倒沒有想到。”
“那麼現在是時候了,你該好好想一想。”
“不用想了,您說得對,不能只考慮個人榮辱,要站在全體中國人的角度去考慮問題,說實話,長官,我心裡完全清楚,共產黨方面早給我記上賬了,就算饒得了別人,也饒不了我,對此我有這種心理準備。請長官放心,即使將來共產黨槍斃我,我也要為保護北平盡一份力。”
徐金戈走出站長辦公室,在長長的走廊裡,他點燃一支香菸思考著如何才能找到方景林,聽說他幾天前已從警察局消失了……
走廊的另一頭出現了徐金戈的助手趙建民中尉,他一步一步向徐金戈走過來,在他面前停住腳步,腳跟一碰向徐金戈立正敬禮:“長官,我代表中共北平城工部對長官的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