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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帶你們在鋪子裡轉轉?”
若論動心眼兒,白連旗哪是陳掌櫃的對手,只一招兒就敗下陣來,他站起身向陳掌櫃拱拱手道:“掌櫃的,您厲害,我算看出來了,咱們就算再談倆鐘頭,我白連旗也甭想在您這兒討半點兒便宜,好吧,就按您說的價兒成交……”
20世紀30年代的北平,電話局業務很慘淡,偌大個北平市,電話使用者不過兩千,就說琉璃廠吧,經營古玩字畫的鋪子少說有幾百家,可裝上電話的不過幾十家。不過這並不妨礙資訊的傳播,從某種意義上講,人嘴巴的傳播速度比電話還快。上午“聚寶閣”收購了一幅古畫兒,不到下午,這訊息就傳遍了整個琉璃廠,在傳播過程中還出現了若干個版本,有的人說:“聚寶閣”收購的古畫兒是唐朝吳道子的《送子天王圖》。有的人馬上駁斥:不對,是北宋米芾的《天降時雨圖》……陳掌櫃對此一概不作任何解釋。
文三兒這頓打倒沒白挨,至少換來了一個不同尋常的身份。連陳掌櫃聽完老侯的彙報都有點兒傻了,本來他已經決定打發文三兒回車行,這會兒居然也改變了主意。想不到這平時不起眼的文三兒居然是“南城彪爺”的把兄弟?真是人不可貌相。陳掌櫃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和黑道兒素無來往,可大名鼎鼎的“三合幫”也早已如雷貫耳,那個幫主彪爺更是個惹不起的人物。遠的不說,就說南城的八大胡同,敢在八大胡同開窯子的業主哪個是好惹的主兒?若不是黑白兩道都吃得開,早讓人把買賣砸了,可要是彪爺在八大胡同一露面,哪個老闆也不敢收他的錢,彪爺逛他的窯子是給他臉呢,要不去逛倒是麻煩了,不出三天他的買賣就得讓人砸嘍。聽說彪爺的煙土買賣做得很大,北平的大煙客們都知道,上好的雲土都是來自“三合幫”控制的進貨渠道,但凡有本事控制煙土銷售的人,沒點兒道行還真不成。
陳掌櫃一聽說文三兒和彪爺有關係,心裡是憂喜參半,喜的是有文三兒在,今後在南城地面兒上要有什麼難以擺平的事,可以透過文三兒藉助彪爺的面子去擺平。憂的是,眼下該拿文三兒怎麼辦,當然,讓他走人的事是不能再提了,問題是再讓文三兒拉車是否合適,會不會因此而得罪彪爺?話又說回來,文三兒不拉車又能幹什麼?總不能讓他去“聚寶閣”當經理吧?這小子賊眉鼠眼往店裡一戳,還不把“聚寶閣”近百年的老字號給毀了?陳掌櫃思來想去,決定採取無為而治的辦法,見了文三兒什麼也不提,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他見了文三兒只是和顏悅色地囑咐了一句:“文三兒啊,以後再出門兒和我打個招呼,現在咱們去羅教授家,快走吧,已經有點兒晚了……”
在去羅教授家的路上,陳掌櫃還在想,今後再不能像訓孫子那樣數落文三兒了,數落他就是數落彪爺,那不是找不自在嗎?今後他文三兒願拉車就拉,不願拉就隨他去,反正錢照付就是。
羅雲軒教授每月的工資有二百五十塊大洋,這麼高的收入足夠讓他每天去六國飯店吃西餐大菜了,可事實上羅教授的日子一直過得捉襟見肘,每到月底還經常向同事借錢,不然家裡就揭不開鍋了。同事們都知道,這位老夫子純屬自己折騰的,他是個文物迷,喜歡古玩字畫、金石玉器、鐘鼎彝尊……這麼說吧,只要算是文物類的東西,他沒有不喜歡的。別人鑑賞古玩都有所偏重,或瓷器或字畫,或青銅器或金石,可羅教授沒有偏重,他對所有的文物都一視同仁,見一個愛一個,凡是他看中的東西,傾家蕩產也要搞到手。
對文物痴迷到這種程度就很容易使人懷疑他的神經是否正常了。
陳掌櫃和羅教授是老熟人,羅教授隔三差五就到“聚寶閣”轉轉,喝杯茶,和陳掌櫃聊聊古玩行裡的軼事,順便鑑賞一下陳掌櫃收藏的古碑拓片和田黃石、雞血石。陳掌櫃每收進一件文物時,都要請羅教授第一個鑑賞,對羅教授的文史知識和鑑賞力,他向來是佩服的。
這次“聚寶閣”收進馬湘蘭的《蘭竹圖》,肯定要請羅教授先過目。
羅教授是個經常搬家的人,去年他還住在東城史家衚衕的一座蠻氣派的四合院裡,今年年初他又搬到了西四二條的一座普通小院裡,比起以前那處宅院來顯得很寒酸。陳掌櫃認識羅教授有二十年,太瞭解這位老夫子了,他在一處新宅里居住就從沒超過兩年,總是剛剛購得一處宅院又毫不猶豫地賣掉,其原因不過是偶爾看上某個古玩。
文三兒上前敲響院門,開門的是羅教授的女兒羅夢雲,羅夢雲很有禮貌地向陳掌櫃鞠了個躬道:“陳先生請進,我父親在客廳裡等您。”
陳掌櫃對文三兒吩咐道:“你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