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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順子絲毫沒有察覺危險的迫近,他一邊忙不迭地收錢一邊繼續高聲吆喝,冷不防後腰上捱了一腳,一等兵穿的是堅硬的翻毛皮鞋,用力又很猛,身材矮小的二順子輕飄飄地飛出三米開外,一頭紮在土地上,把嘴唇都磕破了。
二順子從來沒有捱過這樣狠的毒打,他覺得很委屈,很無助,這些日本人也太不講理了,他從十四歲起就是以烤白薯為生,這麼多年來一直靠這個過日子,又不是你們日本人來了以後才幹的這行,招誰惹誰了?天下事再大也大不過一個“理”字,是個人總得講理,日本人也不能例外,憑什麼打人?二順子哭了,他哭得很傷心。
那兩個日本憲兵卻顧不上理會二順子,按照慣例,他們先要把違法商販的營業用具搗毀,然後再考慮怎樣收拾當事人。軍曹先是一腳把火爐踹倒,爐子裡的白薯便滾落在地上,一等兵仔細地用腳將白薯一個個地踩癟。二順子顧不上哭了,他心疼地爬過去想把被踩得稀爛的白薯捧起來,卻又捱了一腳,被踢回了剛才的位置。二順子哭喊著跪在地上連連向軍曹磕頭:“太君,太君,您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不敢賣啦,您別砸我爐子,您別砸我車呀……我一家三口可全指著它吃飯呀……太君,我求求您啦……”
一等兵從臨街的鋪子裡找來一把錘子,照著二順子的手推車軲轆就是一錘,金屬瓦圈立刻變了形,車軲轆的輻條也彎了,這一錘像是敲在了二順子的心口上,他發出一聲慘叫:“別砸啊,求求您啦……”
一等兵“啪”“啪”又是幾錘,手推車在連續的重擊下成了一堆廢鐵,他轉身又將錘子砸向火爐。
此時二順子感到萬念俱灰,他和許多北平胡同里長大的窮孩子一樣,沒見過世面,也摳摳搜搜慣了,在旁人看來,這輛破破爛爛的手推車似乎是堆廢鐵,可在二順子心裡卻是他一家三口人的全部希望,毀了它就等於毀了二順子的生活。二順子終於絕望了,一個絕望的人是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的。誰也不知道二順子在這一瞬間都想了些什麼,也許他什麼也來不及想,只是出於一種下意識的行動。據目擊者說,二順子雙手握住火通條閃電般地躍起,敏捷得像只豹子,他傾其全力用火通條向那個背對他砸車的一等兵捅過去……那根火通條是用一根十二毫米直徑的鋼條打磨而成,頂端被打磨得異常鋒利,此時,這根通條變成了令人生畏的利器。一等兵的反應並不慢,他聽到身後有動靜忙轉過身來,在這一剎那,這根本來可能捅進他後背的利器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脖子,兩尺多長的通條猶如熱刀子切黃油,毫不費力地從脖子的另一側穿出,一等兵還沒來得及叫一聲就仰面栽倒……二順子握住通條使勁想拔出來,繼續攻擊軍曹,但他已經沒有機會了。軍曹的槍響了,他號叫著不停地扣動著扳機,槍聲不間歇地爆響著,直到彈匣裡的子彈全部射進二順子的胸膛……
方景林盯著兩個日本憲兵走遠才離去,此時文三兒和那來順已經被打得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方景林憐憫地看看他們,一聲不響地走了。
他沿著護城河向西繼續巡邏,心中的怒火久久難以平息,他記住了那個日本軍曹的相貌,心想總有一天要親手幹掉這個鬼子,現在他和那鬼子已經不是國家民族之間的對立,而是個人之間的刻骨仇恨,他侮辱了方景林,早晚要讓他用命來償還。方景林當然知道,一個共產黨的地下工作者不應該意氣用事,一切應以黨的事業、組織原則為重,個人的榮辱算不了什麼,道理誰都懂,但他是個男人,實在無法做到坦然地面對侮辱。
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耳旁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景林兄,別來無恙乎?”
方景林一聽就知道是徐金戈,他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著說:“金戈兄,你沒有走?”
“走,上哪兒去?我喜歡北平,我不在,北平不熱鬧呀。喲,你臉怎麼了,讓人打了?”
“這有什麼奇怪,幹上這行,不是我打別人就是別人打我,習慣嘍,有事兒嗎?”方景林嘴裡說著,眼睛卻在觀察周圍的動靜。
“需要你幫忙呀,我想拜訪你們的局長沈萬山,能幫我聯絡一下嗎?”
方景林笑了:“你們戴老闆是什麼眼光啊,軍統怎麼淨出漢奸?”
“不好意思,所以要清理門戶嘛,不然我們老闆沒臉見人呀。我想知道沈局長的住址和行動規律,而且要快一些。”
“我怎麼找你?”方景林問。
“還是我找你吧,你每天的巡邏路線我知道。”
“明白了,還有別的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