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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急人嗎?我足足等了三個多鐘頭,張小姐才挎著一個男的出來,我正要迎上去,人家連理都沒理我,兩人上了一輛小汽車,屁股一冒煙兒,走啦……”
夥計們眼睛都直了,有人問:“怎麼著,走啦?”
“可不走了嗎,把我晾那兒了,一會兒來了一個穿制服跟班兒的,問你是趙二傻吧?張小姐說今晚不用車了,你自己回去吧。對啦,張小姐還讓我給你送一瓶可口可樂。我接過瓶子問,兄弟,我跟您打聽個事兒,您知道張小姐穿的是什麼衣服?那跟班兒的說,你連這都不知道?這叫晚禮服。得,我總算明白了,這是專門晚上穿的衣服,跟俠客穿的夜行衣一樣,白天穿那是有病,晚上穿那是個派。我拿著可口可樂一看,顏色兒有點兒像酸梅湯,當時我也正好渴了,拿起來就喝,一喝進嘴我就噴了出來,我操!這是什麼味兒?跟他媽藥湯似的,說甜不甜,說苦不苦,還有股怪味兒,敢情洋人都喝這個?咱沒嘗過耗子藥是什麼味兒,我估摸這可口可樂比耗子藥強不到哪兒去。”趙二傻啐了口唾沫,憤憤地說:“我現在還噁心呢。”
王德彪說:“你還別說,自打光復以後,怪玩藝兒全出來了,你們見過不用墨水的鋼筆嗎?我就見過,大華公司老闆的大少爺李偉國和我們街坊家的二小子是同學,他送二小子一枝筆,不用蘸墨水,上來就寫,說叫原子筆,美國貨。哥兒幾個,你們沒聽說過吧?還有邪的呢,美國人把雞蛋牛奶晾成乾兒,磨成粉,叫雞蛋粉、牛奶粉,吃的時候沏點兒開水就是一大碗,跟咱中國人沏茶似的,你說怪不怪?”
那來順也來了精神:“這你們就不懂了吧?別說雞蛋粉、牛奶粉,還有洋麵、美孚油、駱駝牌菸捲兒、美國軍裝、軍毯都臭了街啦,把中國貨全頂了,如今國貨賣不動啦,人家那東西就是好,又便宜又好看,誰還買國貨呀。哥兒幾個,知道這些洋玩藝兒都從哪兒來的嗎?這叫‘租借法案’的剩餘物資。”
王德彪問:“什麼……案?你他媽說清楚點兒,不知道哥兒幾個耳背?”
那來順得意地抽了口煙:“不懂了吧?我得給你們開開竅兒,這麼說吧,咱不是和小鬼子打仗嗎?美國人一開始不想摻和,只想拉拉便宜手,可日本人是二桿子,逮誰和誰翻臉,你美國不是向著中國嗎?得嘞,連你一塊兒揍,這下可崴泥了,美國人不吃這套,誰跟他叫板他滅誰。美國人說了,全世界的國家都算上,誰揍日本人誰就是朋友,是朋友就給東西,你要什麼吧,只要言語一聲,美國人有的是,還給你送上門去,輪船不夠用飛機招呼,雞蛋粉那都是小意思,這才值多少錢?人家飛機大炮都白給。就這麼著,日本人扛不住了,越打越窮,聽說連日本天皇都喝上棒子麵兒粥了,老百姓就更甭提了,沒轍,只好認栽。美國人的勁兒頭剛鼓搗起來,這麼多東西本來是為打仗預備的,誰知道日本人這麼不禁打,還沒怎麼著呢就趴下了,美國人一想,運回去不值當,算啦,就地賤賣吧。瞧見沒有?滿街都是,人家不在乎賺錢,真他媽富啊。”
趙二傻嘖嘖嘴:“哎喲!敢情是這麼回事,老那,你還真行,懂這麼多,誰教的?”
那來順笑道:“你也不看看最近誰包我的車,燕京大學的羅教授,人家那學問大啦,別的甭說,就這‘租借法案’四個字,我記了兩天才記住,我嘴裡唸叨著租借法案……租借法案……剛他媽走到門口,得,又忘了,再回去問,好不容易頭天記住了,第二天早上又忘了。人家羅教授可是好脾氣,也不煩,只是說,來順啊,我懷疑你腦子裡長了什麼東西,記性怎麼這樣差?我說,羅先生,我腦子裡除了糨糊沒別的……”
自從上次和那來順打架吃了虧後,文三兒一直窩著火,總想找個機會報復一下。文三兒不是不可以吃虧,問題是誰給他虧吃,比如捱了彪爺的打,文三兒認為理所當然,人家彪爺在四九城好歹也是個人物,衝他的名聲,文三兒認為自己捱打並不丟臉。可那來順是什麼東西?不也是個臭拉車的嗎?他也敢和文爺動手,這不反了他嗎?對這種人一定要好好管教一下,讓他知道知道馬王爺究竟是幾隻眼,免得他以後再跟文爺犯各。
想到這裡,文三兒哼了一聲:“要是糨糊倒也成了,就怕是一腦袋大糞。”
夥計們都不說話了,那來順似乎想說點兒什麼,被趙二傻踢了一腳也就不吭聲了。
王德彪顯然是想活躍氣氛,他沒話找話地說:“不說這個啦,哥兒幾個聊點兒別的,我先來一段兒。你們知道周易桐嗎?”
那來順說:“不就是日本憲兵隊的周翻譯官嗎?頭兩年你在他家拉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