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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那個工作,我想給家裡掙回那一先令,我想當一個大老爺們。
你不給家裡掙回那一先令,也可以當一個大老爺們。上樓去躺一會兒,歇歇你的眼睛,不然你就要變成一個瞎老爺們了。
我想要那個工作。我一天三次用硼酸粉洗眼睛,我記得西穆斯在醫院裡說過,他叔叔的眼睛是透過鍛鍊眨眼治癒的。要想眼睛好,你只能靠眨眼,他曾這麼說。現在,我一遍又一遍地眨眼,眨得小馬拉奇跑去告訴媽媽。媽媽正在巷子裡同漢農太太聊天,他說:媽媽,弗蘭基的眼睛不好了,他在樓上一遍又一遍地眨眼睛。
她跑上樓問:你哪兒不舒服?
我在鍛鍊,增強我的視力。
什麼鍛鍊?
眨眼。
眨眼不是什麼鍛鍊。
醫院裡的西穆斯說,要想眼睛好,你只能靠眨眼。他叔叔由於經常眨眼,視力特別棒。
她說我神經病,然後回到巷子,繼續同漢農太太聊天。我眨完眼,把硼酸粉撒進溫水,開始清洗眼睛。隔著窗戶,我能聽見漢農太太在說,約翰在平板車上爬上爬下,把他那兩條腿毀了,你的小弗蘭基真是上帝賜給約翰的。
媽媽沒說什麼,這意味著她非常同情漢農先生,會讓我在他活兒最重的那天———星期四,再去幫他。我一天洗三次眼睛,不停地眨眼,直到眉毛都痛了才作罷。在學校裡,老師不看我的時候,我繼續眨眼,班上的孩子都叫我“眨巴眼”,給我那串外號名單上又增加了一條:
眨巴眼邁考特,
是個討飯婆的兒,
長著疤瘌眼,
一副哭喪臉,
還去學跳舞,
像個日本佬。
我不再在乎他們怎麼叫我了,只要我的眼睛好了,我就有了固定的工作,可以用平板車搬上百磅的煤袋。我希望他們能在星期四放學的時候看到我坐在平板車上,到時候漢農先生把韁繩遞給我,自己騰出手,舒舒服服地抽他的菸斗。給你,弗蘭基,要溫和些,這是匹好馬,不用拽它。
他把鞭子也遞給我,但它不過是做做樣子的,根本不用抽打這匹馬,我只是學著漢農先生,凌空虛晃兩下,或者幫馬趕趕大肥屁股上的蒼蠅。
當然,全世界的人都在看我,仰慕我那在平板車上搖搖晃晃的樣子,和我手執韁繩和鞭子那沉著老練的樣子。我要是也有一個漢農先生那樣的菸斗,再有一頂花呢帽,那該多好啊。我想成為一個真正的送煤工,像漢農先生和帕姨父那樣,有一身烏黑的面板。這樣,人們便會說:那位就是弗蘭基。邁考特,常去南方酒吧喝酒,全利默里克的煤都是他送的。我不洗臉,一年到頭都是烏黑的,就算在聖誕節,為了迎接聖嬰的生日,應該好好洗上一回,我也不洗,我知道他不會介意的,因為我曾經在至聖救主會教堂的聖誕馬槽裡看見過“三聖”
,其中一個比利默里克最黑的帕姨父還要黑。要是一個“聖人”都很黑,那就意味著全世界都有送煤工。
馬撅起尾巴,從後面拉出一大團冒著熱氣的黃色糞便。我開始拽韁繩,想讓它停下舒服地拉一會兒。但漢農先生說:不,弗蘭基,讓它走。它們總是邊走邊拉,這是馬的天賦,它們邊走邊拉,卻不髒不臭,不像人那樣,根本不,弗蘭基。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在別人方便後再用廁所,要是前一位老兄飽餐了一頓豬蹄,又喝了一夜的啤酒,那臭氣能把壯漢的鼻子燻歪。馬就不一樣,它們只吃燕麥,拉的是乾淨的東西。
星期二和星期四放學以後,還有星期六上午,我都跟漢農先生一起去幹活兒。這對母親來說意味著三個先令,儘管她一直擔心我的眼睛,我一回到家,她就幫我洗眼睛,讓我的眼睛先休息半小時再說。
漢農先生說,星期四他在巴靈頓街送完煤,在利米國立學校附近等我。這樣,同學們都該看見我了。這樣,他們該知道我是一個工人,而不是一個長著疤瘌眼、一副哭喪臉、還去學跳舞的日本佬啦。漢農先生說:上來吧,我便像個工人似的爬上平板車。我看見那些男孩子都呆呆地望著我,呆呆地望著。我對漢農先生說,要是他想抽袋煙輕鬆一下的話,我就來操韁繩。他把韁繩遞給我,我聽見了那些男孩們的喘息聲。我學著漢農先生的樣子,朝馬吆喝:駕!馬跑了起來,我知道利米國立學校有幾十個男孩要犯嫉妒這條彌天大罪了。我又朝馬吆喝一遍:駕!想讓每個人都聽見,讓他們知道是我在趕馬車,而不是別人;讓他們永遠不會忘記,他們看見的那個坐在平板車上,手執韁繩和鞭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