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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混!”
“我看,二爺爺還是回去的好!”瑞宣低聲的說。“省得兩下里心都不安!”
“這話對!”常二爺點著頭說。“我還是說走就走!抓早兒出城,路上好走一點!大哥,我再來看你!我還有點蕎麥呢,等打下來,我送給你點!那麼,大哥,我走啦!”“不准你走!”小順兒過來抱住常二爺的腿。
“不肘!”妞子永遠摹仿著哥哥,也過來拉住老人的手。“好乖!真乖!”常二爺一手拍著一個頭,口中讚歎著。
“我還來呢!再來,我給你們扛個大南瓜來!”正這麼說著,門外李四爺的清脆嗓音在喊:“城門又關上了,先別出門啊!”
祁老人與常二爺都是飽經患難的人,只知道謹慎,而不知道害怕。可是聽到李四爺的喊聲,他們臉上的肌肉都縮緊了一些,鬍子微微的立起來。小順兒和妞子,不知道為什麼,趕緊撒開手,不再纏磨常二爺了。
“怎麼?”小順兒的媽從廚房探出頭來問:“又關了城?我還忘了買黃花和木耳,非買去不可呢!”
大家都覺得這不是買木耳的好時候,而都想責備她一半句。可是,大家又都知道她是一片忠心,所以誰也沒肯出聲。
見沒人搭話,她嘆了口氣,象蝸牛似的把頭縮回去。“老二!咱們屋裡坐吧!”祁老人往屋中讓常二爺,好象屋中比院裡更安全似的。
常二爺沒說什麼,心中七上八下的非常的不安。晚飯,他到廚房去幫著烙餅,本想和祁少奶奶說些家長裡短;可是,一提起家中,他就更不放心,所以並沒能說得很痛快。晚間,剛點燈不久,他就睡了,準備次日一清早就出城。
天剛一亮,他就起來了,可是不能不辭而別——怕大門不鎖好,萬一再有“掃亮子”的小賊。等到小順兒的媽起來升火,他用涼水漱了漱口,告訴她他要趕早兒出城。她一定要給他弄點東西吃,他一定不肯;最後,她塞給他一張昨天晚上剩下的大餅,又倒了一大碗暖瓶裡的開水,勒令教他吃下去。吃完,他拿著祁老人給的幾個石榴,告辭。她把他送出去。
城門還是沒有開。他向巡警打聽,巡警說不上來什麼時候才能開城,而囑咐他別緊在那裡晃來晃去。他又回到祁家來。
沒有任何人的幫助,小順兒的媽獨力做好了夠三桌人吃的“炒菜面”。工作使她疲勞,可也使她自傲。看常二爺回來,她更高點興,因為她知道即使她的烹調不能盡滿人意,她可是必能由常二爺的口中得到最好的稱讚。
祁老人也頗高興常二爺的沒能走脫,而湊著趣說:“這是城門替我留客,老二!”
眼看就十點多鐘了,客人沒有來一個!祁老人雖然還陪著常二爺閒談,可是臉上的顏色越來越暗了。常二爺看出來老人的神色不對,頗想用些可笑的言語教他開心,但是自己心中正掛念著家裡,實在打不起精神來。於是,兩位老人就對坐著發楞。楞得實在難堪了,就交替著咳嗽一聲,而後以咳嗽為題,找到一兩句話——只是一兩句,再往下說,就勢必說到年歲與健康,而無從不悲觀。假若不幸而提到日本鬼子,那就更糟,因為日本人是來毀滅一切的,不管誰的年紀多麼大,和品行怎樣好。
天佑一清早就回來了,很慚愧的給父親磕了頭。他本想給父親買些鮮果和螃蟹什麼的,可是城門關著,連西單牌樓與西四牌樓的肉市與菜市上都沒有一個攤子,他只好空著手回來。他知道,老父親並不爭嘴;不過,能帶些東西回來,多少足以表示一點孝心。再說,街上還能買到東西,就是“天下太平”的證據,也好教老人高興一點。可是,他空著手回來!他簡直不敢多在父親面前立著或坐著,恐怕父親問到市面如何,而增加老人的憂慮。他也不敢完全藏到自己的屋中去,深恐父親挑了眼,說他並沒有祝壽的誠心。他始終沒敢進南屋去,而一會兒進到北屋給父親和常二爺添添茶,一會兒到院中用和悅的聲音對小順兒說:“看!太爺爺的石榴有多麼紅呀!”或對小妞子說:“喲!太爺爺給買的兔兒爺?真好看!好好拿著,別摔了噢!”他的語聲不但和悅,而且相當的高,好教屋裡的老人能聽見。口中這麼說道著,他的心裡可正在盤算:每年在這個時節,城裡的人多少要添置一些衣服;而城外的人,收了莊稼以後,必定進城來買布匹;只要價錢公道,尺碼兒大,就不怕城外的人不成群搭夥的來照顧的。他的小布鋪,一向是言無二價,而且是尺碼加一。他永不仗著“大減價”去招生意,他的尺就是最好的廣告。可是,今年,他沒看見一個鄉下的主顧;城門還關著啊!至於城裡的人,有錢的不敢花用,沒錢的連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