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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拜謁肖伯納故居時,看到肖公書房內一切如舊,連曲別針也在桌上,不在的惟有肖伯納本人。王蒙對我說:“看來生命還是最脆弱的。”想到這件事,心裡真有點感慨。王蒙真的老了?
可是過兩天在書店裡,卻見王蒙幾本新書擺在那裡:《尷尬*》、《蘇聯祭》和《自傳》,讓我心動,讓我強烈地感到他現在的寫作不還是轟鳴一般的如在盛夏?特別是《蘇聯祭》中對那些影響了我國半個世紀的種種文藝觀念是非曲直的思辨,其犀利和清晰仍然讓人感到他頭腦之透徹。讀《尷尬*》,他的幽默機智和快樂的天性亦依然故我。這也使我聯想到他的同時代人。比如李國文的隨筆、從維熙的散文、邵燕祥的雜文,哪一支筆有枯竭之感,不是反而更加挺勁,更加自如?他們何老之有?
其實作家有兩個生命。一個是肉體生命,一個是藝術生命。生理和肉身的生命是物質的,一定會老化,反正王蒙、維熙不能拔河踢毽前滾了。但藝術的生命卻不是這樣,因為藝術生命是精神的、情感的、思想的、創造的,不一定和肉身的消長同步。只要手中的筆還是激情的、發燙的、鮮活的;只要對社會人生心懷興趣與責任,作家的生命依舊如日中天。
當然,作家藝術家的年紀大了,未必還會像年輕時那樣工作,未必還能秉燭夜耕、日書萬言,未必還去拼大部頭的長篇。青年時代心懷浪漫去吟誦《女神》的郭若,晚年便沉入種種歷史的追究中。魯迅也是一樣。他後期很少再寫小說,主要的寫作方式改為雜文。可能因為文字的思想比形象的思想更能直插現實的癥結。作家分為兩種:一種作家一生都在寫小說,從年輕寫到暮年,比如老舍、奧亨利、契ú夫和莫泊桑。他們屬於藝術性的作家,更應稱做小說家。還有一種作家小說之外也寫隨筆、雜文、社會文化批評,直接介入和參與時代的理性思考。這是一種思想性作家。其中傑出者更接近“文學家”的稱謂。比如魯迅、雨果、托爾斯泰等等。這後一種作家,常常在寫作前期以形象創作為主,後期偏重於形而上的思考。然而當他們一旦從寫小說的形象思維進入社會文化批評的理性思維,就很難再回去。餘華不是寫了幾年藝術隨筆之後,發覺返回小說很困難嗎?不過他還年輕,想象充沛,到底還是回到《兄弟》中了。
年輕時,未來多,未來是空白的,是一個博大的空間,易於小說和詩歌創作時想象的揮灑。年歲大,歷的現實多了,精神活動漸漸轉為理性。除去少數作家如泰戈爾把詩歌一直寫到耄耋之年,大多作家的晚年還是偏重於理性。比如巴金、錢鍾書、孫犁等等全是這樣。理性的果實往往成熟於作家寫作生涯的後期,它卻十分重要。再比如巴金,如果沒有他晚年的《隨想錄》,我們對“作家的良心”的感受與認知就會憑藉有限,是《隨想錄》終結性地成就了偉大的巴金。
因此說看一個作家,不僅要看他盛年力作,還要關注他晚年的思想與文字看他全部的心靈歷程。只要這個作家是用心靈寫作,心靈才是他的文學真正的一貫的隱性的主題和主人公。
故而,我很關注年長於我的作家們不斷寫出來的新的文字,因為從這些文字可以看到他們在思考什麼,有什麼突破性的人生髮現與人生認識。當然,也可能超然世外,以筆墨自娛;也可能思想止步,筆尖只在地徘徊。寫作是寂寞的,作家們個個踽踽獨行。他們總是要在稿紙上走到個人的極致,傾力完成一篇又一篇的作品,但只有在他們全部作品完成之時才真正完成了自己。這時,他人生與藝術的得失,以及成就與侷限,品格與過錯,勇氣與無奈,金子與垃圾,全都清清楚楚擺在那裡了。對於作家來說,沒有一行字是沒用的,都是他的見證。
當作家最終放下了筆,他的藝術生命終結了嗎?還是沒有。因為此時它已把這生命轉移到作品上。作品自己開始了能否長久存世的全新的歷程。作家的個性、氣質、所思所想、喜?哀樂、七情六慾,依然在作品的字裡行間有聲有色地表現著,並使我們活脫脫地感受到。從真正文學的意義上說,作家是不會老的。還是讓我們關心作家們源源不斷地來自心靈的文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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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又寫小說了?”
去年忽然寫了兩個短篇《抬頭老婆低頭漢》和《鬍子》,就不斷有記者問:“你為什麼又寫小說?是不是要重返文壇了?”近十多年來,在東奔西跑忙於文化保護時,常常被指責般地問道:“你為什麼不寫小說?是不是郎才盡了?”
不寫小說的道理很簡單。作家所關切是時代的命運與人的心靈。當發現當代人心靈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