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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 1
美國華盛頓
深白生物科技——
02:52 AM
卡洛琳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有鮮花和歡笑,她穿著一條美麗的婚紗(她的祖母就是穿著這條婚紗結婚的)而文森就在她的身邊。
那個男人比她記憶裡的要年輕很多,他幾乎從來不微笑,能夠顯示出情緒的只有他那雙暗紅色的眼睛,在憤怒的時候他的瞳孔是深紅色的,在愉快的時候顏色會稍微淺一點兒。
只有在蘭德出現的時候文森那薄薄的嘴唇會露出一丁點兒弧度,很多人會覺得那是一個充滿譏諷的撇嘴,但是卡洛琳知道那會是一個微笑。
他會看著蘭德微笑……
不不不,現在可不是想這些讓人煩惱的事情的時候。
卡洛琳在夢中用力地拽緊了文森的手,像是一條水蚺抓捕住它的獵物。她手中拿著捧花,一道細長的,鋪著潔白玫瑰花瓣的道路在她和文森的面前鋪展開來。
在道路的盡頭,低垂的白色和紫色的紫藤花在巨大的銀色十字架上方構建出精美絕倫的花卉穹頂。
牧師在等著他們。
卡洛琳邁開腳步朝著那兒走去,而她的心比她的腳步還要急迫。
然而,她發誓自己已經走了很久很久了,預示著夢想和幸福的十字架以及穹頂依然遙不可及。
她開始感到疲勞,痛苦和窒息。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才發現,在她腳下的甬道不知道何時已經被濃重和腥臭的鮮血所浸透。
“不……不……”
她吶吶低於,震驚地轉過了頭企圖得到文森的安慰,卻發現在她身側的,是一具千瘡百孔的屍體。
它的面板上滿是電流留下的焦黑痕跡,血液幾乎已經完全抽取乾淨,無數道泛白的傷口綻裂在它的軀體之上,露出了腐臭的內臟。
“卡洛琳,你真是一個壞孩子。”
他開口了。
從文森的屍體嘴裡溢位的卻是她死去已久的父親的聲音。
……
……
……
卡洛琳尖叫著醒過來,身上滿是酒臭。
在她的手邊是一瓶已經空空如也伏特加酒瓶,不遠處是散發著惡臭的嘔吐物,而她的輪椅正倒在她身後一米左右的位置。
卡洛琳的頭痛得幾乎要裂開了,以至於她恍惚了很久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文森的辦公室。
安德烈大概並不覺得文森宛若金屬棺材一樣的辦公室符合他的胃口,因此保留了這裡。
從文森病倒到現在,從未有人真的踏足過這裡。
中央換氣系統一直盡職盡責的工作,地面和傢俱都一塵不染,但這並不能掩蓋辦公室裡蕭條灰暗的氣息。
卡洛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來到這裡的,她最後的記憶是因為極度的痛苦,她無視了醫生的勸告給自己開了一瓶酒,然後又是一瓶。
顯然她很快就醉了,之後她習慣性地來到了這間辦公室——哪怕文森已經不可能再回到這裡了。
意識到自己究竟幹了什麼蠢事之後,卡洛琳保持著趴倒在地上的狼狽姿勢低低地笑了起來,直到眼淚和鼻涕糊住了她的臉龐。
她的面板被淚水浸泡後以刺痛的方式發出了抗議。
看,她現在甚至連哭泣都變得如此痛苦起來。
卡洛琳嘗試著打起精神來,她想要回到輪椅上,但是這比她想的還要困難許多,最後一次她幾乎要成功了,卻因為重心不穩摔了下來,跌倒在了自己的嘔吐物上。
那種噁心的感覺簡直讓卡洛琳發狂,當然,更加讓她發狂的是她的現狀。
她呆呆地坐在地板上,思考了一會兒她為何會陷入這樣一種地步。你看,她從一個噩夢中醒來,卻發現現實比噩夢還要更加可怕。
挫敗和絕望就像是毒蛇一樣纏繞著她的靈魂,她簡直無法呼吸。
“啊啊啊啊啊啊——”
她猛地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叫,作為發洩,她胡亂抓起了手邊的空酒瓶砸向了牆壁。
“碰——”
酒瓶直直地摔在了牆壁上掛著的一副廉價且庸俗的壁畫上(這是來自於蘭德的禮物),碎片跌了下來,將位於壁畫下方的一座黒木雕成的瑪利亞像撞倒在裝飾隔板上。
“狗屎狗屎狗屎……”
卡洛琳此時還在用尖叫來發洩自己內心噴湧的憤怒和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