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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個小小的司儀。他對治理國家,管理人民這些事都沒有說。
大家會看到,孔子這三個弟子的態度一個比一個更謙遜,一個比一個更平和,一個比一個更接近自己人生的起點,而不是終端的願望。
在今天看來,一個人的發展,最重要的往往不在於終極的理想有多麼高遠,而在於眼前擁有一個什麼樣的起點。我們往往不缺乏宏圖偉志,而缺少通向那個志願的一步一步積累起來的切實的道路。
到此為止還有一個人沒有說話,所以老師又問了:“點!爾何如?”曾點,你想做什麼呢?
曾皙名點。他沒有立即說話,《論語》對此寫得惟妙惟肖,叫做“鼓瑟希”,大家聽到的,先是一陣音樂的聲音逐漸稀落下來,原來剛才他一直在專心致志地彈著瑟,聽到老師問自己,他讓瑟聲逐漸逐漸緩和下來,緩和到最後一聲,“鏗爾”,噹一聲,把整個曲子收住。像我們熟悉的《琵琶行》所描寫的那樣,“曲終收撥當心畫”,讓樂曲有一個完完整整的結束。曾皙不慌不忙,“舍瑟而作”。什麼是作呢?那個時候人們是席地而坐,學生聽老師講課或者大家聊天,都是跪坐在自己的腳後跟上。當要回答老師的提問時,要站起來以表示恭敬,這就叫“作”。曾皙是把瑟放在一邊,然後畢恭畢敬站起身來答對老師的問話。
理想之道(2)
從這樣幾個字的描寫能夠看出什麼來呢?可以看出曾皙是一個從容不迫的人,他不會像子路那樣“率爾”而對,而是娓娓道來,成竹在胸。他先是徵求老師的意見,說,我的理想和這三位同學不一樣,能說嗎?老師說,那有什麼關係呢?就是要各人談談自己的志向嘛。
這個時候,曾皙才從容地開始闡述他的理想。他說,我的理想是,到了暮春時節,就是陰曆的三月,穿上新做的春裝,在這個大地開化,萬物復甦的季節,陪同幾個成年的朋友,再帶上一批孩子,大家一起去剛剛開凍的沂水中,把自己洗滌得乾乾淨淨,然後到沂水旁邊的舞雩臺上,沐著春風,把自己融匯進去,與天地在一起共同迎來一個蓬勃的時候,讓自己有一場心靈的儀式,這個儀式完成後,大家就高高興興唱著歌回去了。我只想做這樣一件事。
孔子聽了他的話,長長地感嘆一聲說:“吾與點也!”“與”,贊同。即是說,孔子的理想和曾點是一樣的。這是四個學生暢談自己理想的過程中,老師發表的唯一一句評價的話。
各人的理想談完了,子路、冉有和公西華他們三個就下去了。曾皙沒有立即出去,而是問老師,您覺得他們三個說得怎麼樣呢?
老師也很巧妙,他先擋了一下,沒有作正面評價,說,無非是每個人說說自己的想法嘛。
但曾皙還要繼續問老師,那為什麼子路說完話您冷笑了一下呢?
問到這個問題,老師不能不說話了,他說:“為國以禮,其言不讓,是故哂之。”治理一個國家最核心的東西是講究禮讓,可是子路的話一點都不謙虛,所以笑笑他。意思是說,要以禮制去治理一個國家,首先你的內心要有一種溫良恭儉讓,這是一個起點。你看子路說話的時候那麼草率,搶在大家之前發言,說明他內心缺乏一種恭敬和辭讓啊。
接下來曾皙又問,難道冉有不是想治理一個國家嗎?(您為什麼沒有哂笑他?)
老師說,難道說方圓六七十里,或者說五六十里,甚至更小一點,那就不叫國嗎?
曾皙又問,難道公西華說的不是治理國家嗎?(怎麼也沒見您哂笑他?)
老師說,有宗廟,又有國際間的盟會,不是治理國家是什麼?像他這樣精通禮儀的人說想做一個小司儀者,那麼誰又能做大司儀者呢?
孔子的意思是說,他笑子路,不是笑他沒有治國理政的才幹,而是笑他說話的內容和態度不夠謙虛。所以,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治理物件的大小,不在於它是不是國家,而在於自己的態度。因為冉有和公西華態度謙遜,而他們又有實際的才幹,所以孔子沒有哂笑他們。
那麼問題又來了,既然孔子並沒有否定子路、冉有和公西華的理想,為什麼唯獨對曾皙給予熱情鼓勵呢?從孔子對曾皙的支援中,我們能看出什麼呢?
宋代大理學家朱熹對此有一個比較權威的解讀。他說,曾皙的理想看起來不過是“即其所居之位,樂其日用之常,初無捨己為人之意”(《四書集註》),好像他做的都是些日常小事,沒有什麼捨己為人的大理想。但是曾皙的內心是完滿充盈的,他以自身人格的完善為前提,以萬物各得其所為理想,這就比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