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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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上前線的人,多半是錢、財之類相托,攤上這麼個外憂內患、動亂不已的時月,這些當兵的也不容易。遂道:“羅大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羅尚德這才交底,他們一個鄉出來當兵吃糧的四個人,數年中已結成生死弟兄。他們瞞著上司,把積攢下來的兵餉湊在一起做生意:布匹、糧食、古董,甚至倒賣私鹽、鴉片。總共賺了上萬兩銀子,此外,還有弟兄們的幾口箱子,裡頭裝著衣物、大煙膏、辨別不清的古玩玉器。現在要上前線了,想把這些銀兩、衣箱存在你們這裡。但我有一個請求,不知能不能辦到?”
胡雪巖拱手道:“請說。”
“如果我們能活著回來,錢物會自己來取,利息一分錢不要。但如果戰死在戰場,這一萬兩銀子能否請你們錢莊幫我匯到家鄉,轉給我老母,再由我家中分發到四位弟兄家中?”
胡雪巖大喜過望:“就這麼一件小事?我們完全可以辦到!包括那些衣箱,請羅大人放心!錢莊就是要保障每一個儲戶的錢財安全可靠、萬無一失。”
羅尚德一揖到底:“真能這樣,那就太謝謝胡老闆了。”
羅尚德拉開門去叫巷子裡那幾個弟兄,不一會,幾個兵士將幾口木箱抬了進來,其中兩口裝著銀兩。除了少數成色十足的官錠,大多數是杭錠、雜銀,甚至還有川銀和五兩一錠的漢鈔。羅尚德抱歉說:“成色太雜了。”胡雪巖大度地揮揮手:“按十足純銀計算,一萬兩湊個圓滿!”然後給那兩口裝衣物的箱子加封上錫。
胡雪巖 第二部分(3)
“胡老闆,一切拜託了!下官就此告辭。”說罷,羅尚德轉身欲走。
秦少卿大喊:“等一等,我給你一個存單。”
羅尚德揮揮手:“不必了。”
“那——我給你寫個憑證。”
“更不用。胡老闆,我是相信你的為人,才把這些東西存入你們的錢莊。萬一我戰死在戰場,存單、憑證又有何用?我又不會再來提取。別人來冒領,我想你們也不會給他是吧?”
胡雪巖神色莊重:“是。但你總得告訴你府上地址,以便我們轉送給您老母親啊。”
羅尚德苦笑了一下:“我倒忘了,那箱蓋裡面留有地址:金華府……東陽縣,後山村……羅葛氏……”他已哽噎著說不下去,猛抬頭,抱拳作別,大步灑淚而去。
羅尚德敢吃螃蟹,清軍中有不少人仿效,不顧長官的呵斥白眼,紛紛將手中的銀兩、貴重物品存進錢莊。秦少卿忙得腳不沾地,一一給這些上前線計程車兵提前料理善後。
淫雨霏霏。
在細雨秋風中卻傳來好訊息,一是浙江糧臺又獲戶部嘉獎,二是王有齡榮升湖州知府。
一個陡然面臨的難題是:浙江糧臺坐辦的職務由誰接替?這是個肥缺,暗中打點、跑官、上下奔走行賄的大有人在。最終花落誰家?這場糧臺之爭內中誰是關鍵人物?
一個人踽踽獨行,胡雪巖沉思的目光,越過車水馬龍的街道,穿過疊椽架屋的各類建築,投向遠方,投向王有齡即將掌控的湖州!
“雪巖老弟——”章胖子突然橫在他面前,腋下還夾著厚厚的賬簿,胡雪巖定住神,不知為什麼,笑容可掬、高大白胖的章水祥,第一眼給他的竟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出什麼事了?
附近有家茶館,章胖子邀他進去坐坐。“你好像心事重重的,還在為昨天的事不高興?”章胖子開門見山,顯見得是真誠相待。
胡雪巖當然為昨天的事氣惱。原來,昨天是杭州錢業公會一年一度的年會,阜康首次受邀參加。不料去得會所,平素一律長袍馬褂的大小錢莊老闆,竟一個個頭戴頂子,身穿花花綠綠的官服,足登皂底朝靴。嘿,都拿銀子捐了官了!更可氣的是年會有官職的才準坐,沒官職的只能站,連他這個杭州城最有實力的錢莊老闆也只有站位,乾瞪眼官們“看座”。
“先前我還有些猶豫,我做生意,就是物生利、錢生錢,經過昨天這檔事,我的‘阜康’要在各地建立分號,沒個虛銜就沒有面子,連昨天這樣的小檯面都上不了。那就買他娘一個,也弄個候補虛銜乾乾。”
章胖子壓低聲音問:王大人新任湖州,按慣例,他得與接任糧臺辦理交接,結清所有往來賬目。倘新糧臺問起存在“開泰”的七十萬兩漕銀,開泰當如何應對?
胡雪巖不假思索道,朝廷下撥的漕銀存入錢莊包括“開泰”無懈可擊。按慣例,其中三十萬兩可長期入存,糧臺不可能全部支取,以備急用。其餘四十萬兩則是隨時提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