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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艨艟竟趨鄱陽,號召義勇,何不可者?若江西略定,回旗再取四郡,發蒙振落耳。”乃決計西上。
按:安慶未下,為清軍得以轉危為安的一大關鍵。否則直下九江,舟師由湖口一入鄱陽,浙東義師可以自成局面,一部清史,或當改寫。
八月初七日,次銅陵。海舟與江舟參錯而行,未免先後失序。餘一軍將抵烏沙峽,而後隊尚維三山所,與楚來虜舟果相值。餘橫流奮擊,沉其四舟,溺死女真兵無算。以天暮,各停舟。夜半,虜舟遁往下流,炮聲轟然。轄下官兵誤為劫營,斷帆解纜,一時驚散,或有轉蕪湖者,或有入湖者。西江之役,已成畫餅矣。
顧慮城破累及士民,而有不忍之心,此為婦人之仁,根本不宜於帶兵打仗。項羽以此而敗,張蒼水腹飽詩書,豈不知其理?知而終不能改,此所以書生不可典兵。一誤又有以下再誤。
餘進退維谷,遂沉鉅艦於江中,易沙船,由小港至無為州。擬走焦湖,聚散亡為再舉計。適英、霍山義士來遮說:“焦湖入冬水涸,未可停舟;不若入英、霍山寨,可持久。”餘然之。因盡焚舟,提師登岸。至桐城之黃金弸,有安慶虜兵駐守。此地乃入山隘口,餘選銳騎馳擊之,奪馬數十匹,殺虜殆盡。遂由奇嶺進山,一望皆危峰峭壁矣。餘轄下將士素不山行,行數日,皆趼;且多攜眷挈輜,日行三十里。餘禁令焚棄輜重,而甲士涉遠多疲。餘雖知必有長坂之敗,而赴義之眾何能棄置?亦按轡徐行。
按:焦湖即巢湖。既累於眷屬,當知入山必非所宜。結果單騎突圍,由安慶、池州,經徽州入浙東,繞一個大圈子,隆冬始達舟山附近的寧海。間關百折,跋涉兩千餘里,艱辛萬狀,無復人形。有《生還》五律四首,其第二首雲:
痛定悲疇昔,江皋望陣雲。
飛熊先失律,騎虎竟孤軍。
鹵莽焚舟計,虺汗馬勳。
至今頻扼腕,野哭不堪聞。
自悔焚舟失計;而以結句看,則義師眷屬,非死即被擄。而此時之滿漢,非三國之魏蜀,結局遠較“長坂之敗”為悲慘,亦是可想而知之事。
鄭成功反清復明功敗垂成(6)
後二年辛丑,即順治十八年;張蒼水又有《感事》四首:
箕子明夷後,還從徼外居。
端然殊宋恪,終莫挽殷虛!
青海浮天闊,黃山裂地虛。
豈應千載下,摹擬列扶余?
聞說扶桑國,依稀弱水東。
人皆傳燕語,地亦闢蠶業。
蓽路曾無異,桃源恐不同。
鯨波萬里外,倘是大王風。
田橫嘗避漢,徐福亦逃秦。
試問三千女,何如五百人?
槎歸應有恨,劍在豈無嗔!
慚愧荊蠻長,空文采藥身。
古曾稱白狄,今乃紀紅夷。
蠻觸誰相鬥,雌雄未可知。
鳩居粗得計,蜃市轉生疑。
獨惜炎洲路,春來斷子規。
此為鄭成功取臺灣而作。全謝山所輯《張蒼水年譜》,於康熙元年紀“公有《得故人書至臺灣》詩”,下雲:“延平以長江之敗喪師,自度無若國朝何,以得臺灣為休息之計,故不聽相國之言。”“國朝”指清朝,“相國”指蒼水。當鄭成功與荷蘭(紅夷)相持不下時,遣參軍羅綸,早返廈門,其言如此:“古人云:‘寧進一寸死,無退一寸生。’使殿下奄有臺灣,亦不免於退步;孰若早返思明,別圖所進哉!昔年長江之役,雖敗猶榮;倘尋徐福之行蹤,思盧敖之故跡,縱偷安一時,必詒譏千古,觀史載陳宜中、張世傑兩人褒貶,可為明鑑。夫虯髯一劇,只是傳奇濫說,豈真有扶余足王乎!若箕子之君朝鮮,又非可語於今日也。”
《感事》期望鄭成功為田橫而勿為徐福,期望未免過高。原句作“童女三千笑,孤兒五百嗔”。田橫五百壯士集體自裁,身後未聞有何孤兒,則此“孤兒”實兼用“東林孤兒”故事,意謂黃梨洲輩亦不以鄭成功的舉動為然。
按:順治年間用兵的主要物件為西南;經略洪承疇一直不願對永曆施以過重的壓力,意中似有所待。及至順治十六年秋,鄭成功功敗垂成,知事不可為,東南之患既解,必以全力經營西南,永曆雖已入緬,亦終難免,因而以目疾乞解任回京,原因即在不願為陳洪範第二。至於吳三桂,起先亦不大起勁,及至鄭成功思為海外扶余,知道他已失恢復中原的大志,清朝終於可以立定了,方始與愛星河積極進兵,賄通緬甸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