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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不可思議的情景啊!這些男孩雖然比一般人有更多的缺憾,不僅心理上有障礙,而且又聾又啞,但還是渴望學習,神情專注地磨沙紙。
其中一個正用虎頭鉗夾緊木板的男孩忽然停下手中的工作,走過來拍拍溫斯洛的手臂,示意他看看一些放在角落裡正等著風乾的工藝品。他指指放在架上第二格的燈座,然後又指指自己。那件作品鬆鬆垮垮的,裡面的木材填充物都露出來了,表面的漆也不平均,感覺起來堆得厚厚的,但溫斯洛和那位老師隨著他的手指望過去之後,都趕緊熱誠地讚賞他。男孩被讚美後,現出驕傲的微笑,然後也抬頭看我,好像希望我也給他一些讚美之詞。
“是啊!很漂亮。”我跟著點頭示好,然後也學他們誇張地咬子,“很……漂……亮,做……做得很……好。”我知道他需要我這樣跟他說話,但心頭還是一陣酸。男孩聽後露出微笑,並在我們轉身準備離去時碰碰我的手臂,意思像是道別。我不覺因之哽咽起來,差點兒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直到走入迴廊,還久久不能自己。
這所學校的校長是個矮矮胖胖、全身上下散發出母性溫柔的女士。她引領我坐在一張正前方掛了一張圖表的椅子上。那張圖表顯示各種型別的病患,以及這所學校擁有該型別病患的人數多寡,和他們研讀的科目。
“我們已不再多收智商比較高的學生了,”她解釋說:“智商在六、七十以上的,市立學校的特殊教育班會收留他們,現在這種班級已經愈來愈多,不然也有一些社群機構可以照顧他們。我們這裡收的學生大部分都能在領養或寄宿家庭獨立生活,也能在農莊做些簡單的工作,或是到工廠、洗衣房裡做點低微的差事……”
“或是到麵包店。”我暗示她說。
她似乎有點兒不解,皺了一下眉頭說:“是的,我想他們也會做那一類的工作。我們將這裡的孩子分成規矩和不規矩兩類(不管他們年紀多大,我們都將他們稱為孩子),這樣管理起來比較方便。而且不管年紀相差多少,能夠保持同樣規矩的住在同一棟‘別苑’裡。那些屬於不規矩的,則是腦部嚴重受創的案例,必須隔離關在小屋裡,這類的病患一輩子都會受到這樣的照顧……”
“除非科學界找出醫治他們的新方法。”
“我想,這類病是無藥可治的了。”她小心翼翼地向我解釋。
“沒有‘無藥可治’這回事。”
她看了我一眼,語氣不確定地接著說道:“是啊!沒錯,我想每位病患應該都有被治癒的希望。”
我的問話讓她緊張。我在心中暗想,如果日後被帶回來這裡受她照顧,不知道會被分在規矩或不規矩的哪一類?一想到這兒,我就不禁竊笑起來。
回到溫斯洛的辦公室之後,他以咖啡招待我,開始跟我談論他的工作。“我們的人員編制裡沒有精神醫生這一項,只有一位兩週來一次的外派輔導諮詢員,但這樣已經夠了。我們這裡,每一位心理工作人員都相當投入。我是可以付錢請精神醫生來,但同樣的費用,卻可以聘請兩名不怕困難、可以部分投入照顧病患的心理人員。”
“你所謂的‘部分投入’是什麼意思?”
他仔細打量了我一眼,然後從疲倦的面容中露出幾許慍意。“是有許多人願意捐錢或奉獻物品,卻沒有太多人願意投入時間和愛心,這就是我所指的意思。”他的語氣暗藏幾分諷刺的意味,然後指向放在房間另一端書架上的奶瓶給我看。“看到那隻奶瓶嗎?”
我告訴他,剛進辦公室時,我就疑惑那個奶瓶的用途。
“你知道有多少人願意奉獻自己,使用那樣的奶瓶餵食一個成人嗎?如果病患不巧又有排洩方面的問題,又有哪些人願意照顧他們呢?你很驚訝,是不是?因為在學術界的象牙塔裡,根本無法體驗出這種情況。你能想像我們的病患被所有人拒絕的情況嗎?”
聽完了他這番話,我不禁露出微笑。很明顯地,他誤會我了,因為他突然站起來想結束話題。我想,如果日後我再回來這裡居住,事情的真相解開之後,相信他就會理解我微笑的原因了。他應該是那種願意諒解別人的人。
駕車離開華倫寄養之家,我腦子一片空白,突然不知道該思考些什麼。四周盡是灰暗的淒涼景色,讓人為之倒抽一口冷氣。整個參觀過程,都沒人提到復健、治療或將來這些人會不會重新返回社會生活的問題,好像進入之後就完全沒有前途和希望了,必須終日與死沉沉的氣息為伍。更糟的是,彷彿不再為外界知悉,從此沒入死寂的世界中,任靈魂開始萎縮,隨著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