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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可以為宿命論張目。
因為他幾乎是懸著卡在井壁裡,這時當麻木過去,知覺漸漸回到身上時,他才覺前胸後背的痠痛。他的腳動了動,想讓踮著的腳能踏到一個高一點的地方。在腳擺動時,積水發出了一些聲響,因為他嚴嚴實實地塞住了井口,這聲音只怕只有他才聽得到。
鞋裡灌滿了水,腳尖卻突然間碰到了一個圓圓的東西。一開始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以為是個很久以前掉進來的皮球之類。但是這個圓球卻頗為堅硬,上面又有些凹凸不平。他用腳尖把這圓球拔過來踏在腳下,讓自己稍稍能升高一些。猛然間,他突然意識到這個圓球是什麼東西。
那是她的頭。
現在她的頭就在他腳下。這讓他覺得有種可笑,也有種悲哀。“踩在腳下”,那多半是句比喻,現在他卻是真正地將她踩在了腳下。只是現在連他自己也陷入了這個可笑的困境中,誰上誰下也都是一回事。
皮鞋裡灌滿水後,有種極為難受的不適感。而她的頭也並不大,踩在她這個頭顱上後,雖然呼吸稍稍有些順暢,人卻依然動彈不得分毫。他的伸在上面摸了摸,觸手之處,一片冰冷,是一些潮溼的苔蘚和一些橫生的細草,根本沒有著力的地方,而肩頭也被井壁擠著,使得手根本用不上勁。
有水的話,就算沒有食物,一個人大約可以堅持二十多天。二十多天裡,總會有人來的。有人幫忙的話,要出去自然不困難。只是現在,他已經是一個手上有兩條人命的殺人犯,出去後,只怕一樣會被判處死刑的。這時他才有些憂鬱地想到了自己的處境。
井口離他的頭頂大約有五米。這並不是個太誇張的距離,但這五米卻象一道天塹般不可逾越。
單放機在他胸口發出了“卡”地一聲。這是在翻面了,另一面卻只是一片空白,只是發出一些“噝噝”的電流聲。這是他第五次努力失敗了。
由於不恰當的用力,現在他周身一陣痠麻,象是被上了十七八道鐵箍,這五次掙扎沒能讓人有半分鬆動,反倒因為人體的掙動,在井裡越卡越緊了。他費力地吐出一口氣,又抬頭看了看天空。
那個圓圓的井口比剛才亮了些。他象看到了什麼可笑的東西,突然吃吃地笑了起來。
這種癲狂狀態如果不是因為他昏厥過去,只怕會持續很長時間。當人激動時,呼吸變得急促,井下的空氣極為汙濁,而他的肺部在擴張時又被井壁頂著,幾乎讓肋骨也折斷。
當他再次醒過來,臉上有些癢蘇蘇的。他睜開眼時,卻被強烈的陽光照得一陣暈眩,耳朵裡是一種隆隆聲,也讓他有一種如夢初醒的錯覺。但是,馬上他又省悟到,自己仍然是在這個枯井裡,被卡得嚴嚴實實。
太陽現在正是直射。井口的草長得很茂盛,樹葉也很密,但陽光還是照進來,正映在他臉上,讓面板也有些癢。那陣隆隆聲是邊上的一個工地。現在的工地不象以前,為了不影響居民休息,只有白天才開工的。
現在已經是正午了吧。他想著。有了光,也終於可以看清自己的處境了。這口井是用青磚砌的,非常密,磚縫裡有些草,但那些磚塊卻連一塊破的都沒有,一行行,給人一種壓迫之感。
象是鱗片。
他的手摸著那些青磚,青磚上長著的苔蘚從指尖觸過去,潮溼而粗糙,讓他指尖感到一些微微的觸痛。苔蘚長得也很厚,手按在上面根本用不上力。
當心平靜下來時,他才感到了飢餓。在井底,大概已經呆了有十多個小時了,而這十幾個小時中,他只有在周保強家裡喝過那幾口西瓜汁。現在,飢餓象是一條蟲子,正攀附在他的胃裡,不住地蠕動,越去想便越覺得難以忍耐。那些攪拌機的隆隆聲在耳中迴響,甚至讓他覺得耳朵裡也象在應和。站在地面上時,感覺不到什麼,但是在地表五米以下,地面上這一絲絲震動就很明顯了,讓他難以忍受。他張了張嘴,有幾次要不顧一切地叫出來,但還是忍住了。
周保強那具身首兩處的屍體,現在開始腐爛了吧。已經十幾個小時了,屍斑也應該開始消退。他想象著周保強身體上那些青紫的斑塊,突然油然而起一陣快意。
身體卡著,由於長時間不動,現在可能有些習慣了。這和補牙一樣,剛做好的假牙總有一種異物感,但過幾天習慣後就感覺不出了。身體卡著,雖然並不象一顆假牙那樣微不足道,但時間一久,畢竟還是有些習慣了。
天不太熱,但溫度還是有些高。他記得小時候讀物理,說是每二十米,溫度相差一度,這五米深的地下,恐怕也比地表上的溫度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