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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金黃色的花瓣象一叢緞做的絲。那是一盆梨香菊,有一股鴨梨的甜香,雖然不是名貴的品種,卻是種很可愛的花。
就象她。
我象機器人一樣開啟皮箱,取出她的骨灰,走出了門。
天已經黑了,我站在橋上,從懷裡摸出那個香菸盒。裡面,只剩了最後一枝煙,我點著了,撕開花盆的封口,抓出了她的骨灰。
她的骨灰細膩而溫柔,象是她的手指。我一把把灑下河水,那些灰白色的灰飄在水面上,濛濛地,象下了一場細雨。
也只有這時,我發現自己心底,實際上是太多對人世的絕望。
有個拎了個大包的人走過我身邊,大聲唱著歌。他看見我,大聲笑道:“扔什麼哪,明天都可以走了。”
我擦了擦淚水,轉過頭笑道:“是啊,我們運氣真好。”
“是啊,現在倒有點捨不得這地方了,哈哈,出去可沒得白喝酒了。”
他笑著,走過我。走過一段,又回過頭大聲道:“明天早點出來,他們那卡車只能坐一百多人,今天我都沒趕上。”
我沒說什麼,只是想笑。他走了一段,忽然轉過頭向我走來,遠遠地,道:“喂,你總不會有什麼事吧?”
我看了看他,道:“沒什麼事。”
“去狂歡吧。今天我們要在廣場裡樂一晚上,等明天車一來大家一塊兒走。”
我搖了搖頭,道:“算了,我不去了。”
“別那麼不高興,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死者不能復生,活下來的人總得向前看吧。”
他拉開包,摸出一小瓶酒來遞給我,道:“走吧走吧,我弄到這一堆酒呢,不喝白不喝。”
我有點木然地接過,跟著他向前走去。他在前面五音不全地唱著什麼歌,要是到那些娛樂場所去唱的話,準會被轟下臺來,可是他卻唱得陶醉之極,似乎不如此不足以表現內心的狂喜。
那個廣場就在不遠處,是個街心公園,以前有個噴水池,現在水早幹了,弄了些木柴堆成一堆,點了堆篝火,遠遠就能聽到那時有一群人在大聲唱著。走到那廣場邊上,他大聲叫著:“哈,你們已經開始了!”
人群中有人大聲叫著:“老馬,你現在才來啊。”
他笑道:“我弄來了不少酒,想喝的快來喝吧!”
那些人發出一聲歡呼,一幫人呼嘯一聲衝過來,老馬大聲叫著:“別搶別搶,人人都有!”可是哪裡擋得住。混亂中,有個人搶了兩瓶,見我在一邊,笑著道:“你是老馬的朋友吧,來,喝吧。”
我道:“我有我有。”
那人道:“來,來,今天大家好好樂一樂。”
這時,有幾個人圍著火堆打著轉,嘴裡胡亂唱著什麼,活象那些野人的慶典一樣。那人也跳進人群中,大呼小叫地亂唱著。
我看著那堆火。火舌象一些溫柔的手臂,不住伸向空中,一些火星衝上半空,又飄散開來,那些人欣喜若狂,好象在慶祝一個盛大的節日。
天空是帶著點紫色的蔚藍色,星光閃爍,點綴在每一個角落。我看著天空,這時,有一顆流星劃破天際,卻轉瞬即逝。好久,我眼裡似乎還看得到那一瞬間的美麗。
微笑著,我開啟那小酒瓶的瓶蓋,喝了一口。火熱的酒倒入喉嚨,象是火,也象淚水。
坐在那群人中,聽著他們的歡聲笑語,我垂下頭。即使是黑黑的車廂裡,他們似乎還沉浸在昨夜那種狂歡裡。
兩個站在車後計程車兵跳下車,有個道:“男女各一隊,先去更衣室消毒,然後接受疫苗注射。”
我跳下車,外面過於強烈的陽光讓我的眼都幾乎睜不開。我有點留戀地看了看四周,卻發現朱鐵江站在那兩幢圍著鐵網的簡易房外面,有點驚愕地看著我。我笑了笑,朝他揮了揮手。
後面那人有點著急地說:“快走啊,磨蹭什麼。”
我回過頭道:“好,好。”
我在走進那建造得象個碉堡一樣牢固的簡易房時,又回頭看了看外面。
陽光普照,草木還沒有全部凋零,仍然還蘊藏著無盡的生機。我笑了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憂鬱,轉過身,走進門。
活埋庵夜譚
臺灣版《活埋庵夜譚跋》
一八五七年八月二十日,一個名叫波德萊爾的年輕法國詩人被告上了法庭,罪名是他的名為《惡之花》的詩集中有“傷風敗俗”的詩。結果罪名成立,詩人被迫刪去六首禁詩,並遭罰款300法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