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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難為/玉貌綺年》作者:硃砂
☆、未出孝三房逼婚
七月初秋,成都正是好時候。風不冷不熱,陽光溫暖明亮。几案上插瓶的早開菊花,在賬冊上投下微微晃動的影子。
房中只聽見算盤珠子雨點般的響聲,偶有停頓,隨即便又疾響起來。
周綺年左手撥珠,右手提筆,越是計算,兩道秀眉就皺得越緊。直到賬頁翻完,才淡淡道:“這回的賬做得倒縝密。”
屋中攔著一道屏風,綺年這邊說完,那邊已有人憤憤答道:“姑娘說的是!小的把這賬看了幾次,找不出什麼漏洞來。可是細打聽打聽,別人家不說,單說絲行給彭家織坊那邊,至少每擔絲也能降下二兩銀子的價錢來;若說成匹的綢緞進價,那便差得更多了。”
綺年淡淡一笑:“可是這卻是沒法子去問的。若問了,他們便會說,彭家織坊每年用絲上千擔,我們如今才用幾百擔,如何能與人家相比?”
屏風外頭的人恨恨道:“正是如此。可是咱們與絲行是十來年的交情了,若是肯認真商談,即使降不了這許多,每擔絲降個五錢八錢的銀子卻並非不能。”
“是啊,只是他們誰肯費那心思呢?”綺年合上帳冊,“聽說小鄭管事自家在西城也要開鋪子了?”
“……是……這些刁奴,全都只顧著自家撈銀子!他們開鋪子的錢,還不是從公中貪去的!”
綺年出神半晌,微微嘆口氣:“這織坊是保不住了。”
屏風後頭那人急道:“姑娘怎這般說?去年姑娘查了一番帳,今年織坊的出息已好得多了。假以時日……”
綺年輕嘆一聲打斷他:“假以時日,這帳我便查不出破綻來了。”
今年強似去年,無非是去年年末時突然查賬,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挑出了許多漏洞來,逼得那些管事們今年一時沒敢大肆貪墨,所以才有了盈利。可是這做買賣裡頭的路數太多,下頭人不忠心,那真是防不勝防。說到底,上輩子她也只是個小會計,業餘時間寫寫網路小說賺點外快,並不是商業奇才呀。
沒錯,周綺年,曾經做過翰林院侍讀的周顯生老爺的獨生女,其實是個穿過來的,上輩子,她叫蘇淺。
蘇淺同學,二十四歲,某私營企業會計,孤兒,死於出差途中一場車禍,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周家大姑娘——綺年。
屏風後頭的管事姓楊,是綺年母親吳氏陪房的兒子,如今綺年最能信得過的,也就是他們一家子了。
小楊管事也明白綺年的意思,無奈地低頭不說話了。
周家老爺周顯生,年幼的時候父親就亡故了,全憑自己刻苦攻讀,年紀輕輕就考中進士點進了翰林院。只是他身子孱弱,入仕不過六年,就因母亡丁憂回鄉,接著纏綿病榻十年,終究還是拋下妻子和獨女去了。
翰林院是個清苦之地,周顯生直到返鄉也不曾置下什麼家業,如今在成都這兩處莊子,一處織坊,一處綢緞鋪子,皆是吳氏的陪嫁,只有這處宅子是周顯生自己置下的。現下老楊監著兩處莊子已經有些吃力,楊嬤嬤在內宅支援,小楊管著綢緞鋪子,卻再找不到個靠得住的人去管織坊了。
綺年想到此處,忍不住苦笑。
周顯生多病,本也不通錢財雜務;吳氏與丈夫恩愛,終日裡憂心於丈夫的病,連自己親生女兒都會因照顧不周從假山上摔下來身亡。若不是自己陰差陽錯地穿越了過來,吳氏趕過來怕只能看見女兒的屍首了。丈夫死後,她更是終日哀傷,難道還指望她會用心經營店鋪麼?
當初吳氏從京城遠嫁過來,銀子帶得不少,卻只帶了四個丫鬟,兩房家人。因周顯生家中本無可用之人,是以這鋪子織坊,皆是在成都本地僱用管事夥計,卻想不到經營數年,這些人把持了生意,便漸漸生了私心。開始只是鑽些漏洞佔點便宜,後頭見東主並無覺察,亦無人能主事,便愈發大膽沒了顧忌。
小楊管事兩年多前開始接手,不知費了多少力氣,才算將綢緞鋪子接到手中。莊上則幸好是老楊一直在打理,雖然田地出息並不算大,卻一直平平穩穩。只是那織坊不小,裡頭經營的門道又多,卻被兩個本地管事把得死死的。雖然綺年藉著查帳狠狠敲打了一次,卻也是治標不治本的事。
“楊管事,彭家最近可還提過要買織坊的事?”彭家在本地算是大戶,開始只開綢緞鋪子和繡坊,前些年自己也辦織坊了。周家織坊雖不十分大,地腳卻佔得好,又是經營了十幾年的老織坊,彭家已經提過兩次想要收買,只是織坊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