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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是全黨公認的理論家,但在中國,唯有毛才是革命的最高代表和新概念的創造者。例如,我們看不到毛之外的其它領導人有什麼“理論著作”,就連號稱“理論家”的康生,在建國後也沒寫過一篇“理論作品”。如果僅僅是工作中犯了“錯誤”,改了錯誤,重新跟上毛的步伐,也就可以了。麻煩的是,劉少奇要搞出具有自己特色的新式樣,這才是真正“有事”了。1962年,為了要從認識論的高度解釋困難時期全黨犯錯誤的原因,劉特地把自己抗戰時期的舊作《人為什麼會犯錯誤?》重新翻印,發給高階幹部閱讀,毛迅速作出反映,幾個月後,1963年初,毛針鋒相對寫出《人的正確思想是從哪裡來的?》,如此等等,劉的任何一點和毛相異的觀點都有可能被放大,被解讀為“離經叛道”。
再有,就是劉少奇有意無意中觸犯了黨內高層政治生活的“潛規則”。劉在1964年的“四清運動”中風頭太健,當年夏,劉攜夫人王光美去了14個省市巡迴演講“桃園經驗”,劉則一路開講“兩種教育制度兩種勞動制度”,在中共黨內,由領導同志坐鎮,陪夫人巡迴做報告,這是第一次。毛從沒這樣做過,他最多是在文革前出席觀看過幾個由江青指導的“革命現代京劇”,周恩來更不會坐鎮現場讓鄧穎超做報告。
更為嚴重的是,劉在1964年8月初又說了一些“犯忌”的話,諸如:不蹲點不能做中央委員,開調查會過時了,因為基層幹部不會在會上講真話等等。“開調查會”是毛在革命年代所發明的一種工作方法,黨內大大小小的幹部都知道,如今劉卻直言毛的這一套“過時了”,儘管劉說這些話不一定有針對毛的涵意,卻極容易造成誤會,被認為是“貶低毛”。前幾年出版的王力的回憶錄提到,當劉少奇在1964年8月初的北京幹部大會上說了那些犯忌的話之後,江青跑到毛面前哭訴告狀:斯大林死後赫魯曉夫才作秘密報告,現在你還沒死,人家就作公開報告了。無疑,江青的這番話對毛產生了嚴重的影響。這一年劉“掛帥”領導“四清運動”,一聲號令,150萬幹部下鄉蹲點,劉的威望之高,動員能力之大,都使毛產生警覺。
老人家的隱蔽的世界,他的同志們很難猜度,只有極個別的人才多少有些領悟,但在1965…1966年上半年這個微妙敏感的時刻,他們都不願也不敢去影響他的決定。毛的那些高階同事們雖然知道一年來毛對劉少奇的不滿,然而十餘年前高崗反劉的下場給他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們謹言慎行,誰也不願涉足兩個主席間的矛盾。林彪在他的讀書雜記中告誡自己,勿忘“古策”——“主先臣後,切勿臣先搶先”,也就是決不先出頭,“毛主席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康生在這類問題上也是“九段高手”,幾十年來一直對劉少奇畢恭畢敬,六十年代初,還主動請纓,要為劉編《選集》,即使在他個人大出風頭的1966年5月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康生也顧忌良深,他在大力歌頌毛的同時,也不忘檢討自己在歷史上犯下的反對劉少奇的錯誤。長期在中樞行走的陳伯達,一直在兩個主席間走鋼絲,生怕稍有閃失,就會墜入萬丈深淵。確實,扳倒劉少奇,將是中國政壇上的一場8級大地震,畢竟從1945年中共七大始,劉就一直是黨的第二號人物。可能劉也意識到這一點,儘管他知道毛對自己有不少意見,但他顯然低估了問題的嚴重性質,劉可能認為自己為黨為國,問心無愧,1966年6月,仍派出夫人作為工作隊員,進駐清華大學。劉一步步進入了包圍圈。
從6月20日後,7月13日、19日、22日,圍繞派工作組的問題,中央上層發生了激烈的爭論。幾十年來一直對劉少奇笑臉相迎的康生、陳伯達,在會議上突然與劉發生了頂撞,這是過去從未有過的情況。一年後的1967年5月,林彪在陪同毛會見剛果(布)政府保安代表團時插話說:現在沒有犯錯誤的同志,都是事先經主席交過底的。
毛澤東為自己下一步的設計而振奮,打倒“彭羅陸楊”,這不算什麼,在這之前,不是也打倒了“彭黃張周”?即使在蘇聯、東歐國家,這也屬平常現象。1957年,赫魯曉夫不也搞出個“莫洛托夫、馬林科夫、卡岡諾維奇反黨集團”?中國要使世界震驚的何止是揪出幾個人,而是要培養共產主義新人,建立共產主義革命的新形式和新文化,這是何等令人血脈賁脹,這才是驚天動地的偉業!毛已清晰看到不久的將來,“一聲風雷驚世界,滿街紅綠走旌旗”。
毛澤東在南方6月的瀟瀟雨中,想得很深很遠,他堅信,他領導的這場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將是人類歷史上最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