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零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一點您可辦不到。您的性格是要乘風破浪前進。您可以說是一隻船的船頭。”
“船頭!?”維材閉上了眼睛。
在遼闊無邊的大海上,獨自破浪前進的船頭確實是很寂寞的。
3
“甲板船來啦!三根桅杆的!還有外國旗子哩!”
成群的孩子,在廈門的街上到處嚷嚷著。他們的辮子沾滿了灰塵,變成了灰色,在背後跳動著,臉因汗垢和塵土而顯得黝黑。
廈門過去曾是開放港口,在對外貿易上有過繁榮的時代。但從乾隆二十四年(一七五九)清朝政府限定廣州一個港口對外貿易以來,廈門的繁榮就消失了。現在它仍然是個港口城市,商船對它來講並不稀罕,三四百噸的近海航船經常有幾艘麕集在港內,只是難得看到有千噸以上的洋帆船入港。
“甲板船!甲板船!甲板船!”從衚衕小巷中傳來的尖叫聲,不知什麼時候已帶上了節奏,變成合唱了。
所謂甲板船或夾板船,本來是一種在船艙之上鋪船板的船,而現在是作為“洋船”的同義語來使用了。
在孩子們的嚷嚷聲中,市民們也開始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了。在那個很少有娛樂、刺激的時代,群眾總是希望發生什麼聳人聽聞的事件。
甲板船大搖大擺地入港來了!這對廈門市民來說是一個特大的新聞。
自從被廣州奪去對外貿易以來,已經七十多年了。儘管經常有一些洋船躲在島嶼的後面,偷偷地進行鴉片走私買賣,但像這樣大搖大擺地闖入港內,還是前所未有的事。這種行為顯然是違反了天朝的禁令。
“是不是呂宋船呀?”有人這麼說。對呂宋的貿易,在廈門也是准許的,所以來航的很有可能是西班牙的大甲板船。不過廈門作為一個商港,其規模已經日益縮小,這種呂宋船是不太願意來的。據記載,呂宋船自道光三年(一八二三)入港以來,已經九年未露面了。去年從越南來了一艘甲板船,簡直轟動了整個城市。
人們聚集在海岸上議論紛紛。
“聽說不是呂宋船。”“那旗子是哪個國家的呀?”“是不是荷蘭呀?”“聽水兵說,叫什麼英吉利。”
在這個廈門城,多少有點外國知識的,恐怕只有與水師有關的人了。
這裡在明代就設定了中左所(海軍基地司令部),與海軍的關係很深。清朝也在廈門駐有水師提督。當時的水師提督是猛將陳化成。他指揮福建海域各營兵船約三百隻,兵力二萬餘人。
現在陳化成登上了望樓,正在盯著那隻違犯禁令、非法闖進的洋船。“哼,他媽的!”他的言談不像一個高階軍官。他放下望遠鏡,說:“真他媽的要進港哩!”
接著他探出身子,吐了一口唾沫。風很大,唾沫被刮飛了。“狗的英國佬!”提督狠聲狠氣地罵了一句。你以為他在發脾氣,其實他的面頰上還掛著微笑。
陳化成,號蓮峰。據《清史稿?陳化成傳》,他投身行伍時是一個普通的水兵,二十三歲時提拔為相當於下士官的“額外外委”,二十八歲才當上相當於尉官的“把總”,可以說是大器晚成。
他現年五十八歲,由於終年剿伐海盜和在海上巡邏,面孔曬得黝黑,好似熟牛皮,皺紋又多又深。他又瘦又矮,確實沒有什麼風采。他本來就出生於孤門微賤,言談舉止當然缺乏長袍大袖者的風雅。他被任命為提督這一最高的軍職已經兩年,仍然沒有一點大官兒的派頭。在十年後的鴉片戰爭中,他擔任江南提督,同英國艦隊作戰,在吳淞壯烈犧牲。朝廷賜他諡號“忠愍”,詩人們為他寫了許多讚歌。
望潮山房主人(4)
林直的《壯懷堂詩初稿》中有一首《陳將軍歌》,其中有一句說:“生來自具封侯相。”這句詩有過於美化殉節提督之嫌。陳化成的相貌,不但沒有封侯之相,恐怕應當說就像個海邊的老漁翁。
“真他媽的欺人太甚。開出兵船,把它包圍起來!”這位粗魯的提督大聲發出命令。
旁邊一個文官,瞅著望遠鏡,用毛筆一個字一個字地寫下船名的拉丁字。
“怎麼,你認識船屁股上的洋文嗎?”提督問道。
“是。”文官回答說。他手邊的紙上寫著: LORD AMHERST
“船叫什麼名字?”
“羅爾?阿美士德。”文官用漢語報告說。
“羅爾?阿美士德?”提督學著說了一遍,大模大樣地歪著腦袋說:“嗯,這個名字我聽說過。”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