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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一站,仰著頭迎著日光去丈量那面隔了許多鶯燕的高牆。
反倒是朝年霍的一下反應過來,他目光如炬地盯著松珩看了兩眼,炮仗一樣道:“指揮使的意思,就是女郎的意思,這事我們鄴都上下人盡皆知。你一個赤水來的,管好聖子身邊的事不就行了,還伸手到我們這邊來,幹嘛,難不成真是聖子安排到這邊來探聽鄴都機密的內應?”
松珩從來沒想過,朝年的嘴能有這樣大的威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維持不住笑臉,淡聲道:“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合規矩。”
“在鄴都,女郎就是規矩。”朝年挑剔般地看著松珩,道:“女郎說合適,那就合適。”
論胡攪蠻纏打嘴仗,沒誰能有朝年能耐。
松珩乾脆無視他,他凝著眉走到薛妤身邊,音色放輕了許多:“你和沉羽閣做成了交易?”
上一世的千年中,沉羽閣也就想建立分閣的事找過薛妤,薛妤出於各方面的考慮一再遲疑,加之價格沒談攏,這事便不了了之。
沒想到重來一次,這事反而成了。
“既然做成了交易,左右都要答應,不過是時間問題,順水推舟給個人情也無不可。”
聽到這,薛妤無法忍受似的掀了掀眼皮,她轉過身,頭一次撤去遮掩,眼裡現出如此直白而明顯的失望,話語是沉著浮冰一樣的冷漠:“松珩,我現在是真想不明白。”
“除了你這副是非不分,善惡不辨,只會一棒子打死所有異類的心腸,我當初究竟還看上了你哪點才決定救下你。”
這一句話,宛若一道晴天霹靂,毫不留情地落到松珩頭頂,將他炸得頭破血流,皮開肉綻。
在當初設下封印大陣時,他便已做了心理準備,他甚至連她指著他讓他去死的畫面都想到了。
是他對不起她,他認,不論是她罵或是鬧,亦或者要跟他同歸於盡,這些,他通通都認。
可松珩唯獨受不了這個。
他努力千年,終於登上高位,她一句“我想不明白”,他便恍若又回到了審判臺上,一事無成,鐐銬滿身。
他是個男人,更是萬千人眼中景仰敬畏的天帝,他承認,自己有私心。
他期望看到薛妤認可的笑意,期望聽到她誇讚的言語,期望有那麼一次,她也能做得不那麼完美,他再溫聲安慰她,替她善後。
可從來沒有這樣的機會,她力求完美,什麼都自己扛著,再難再累,依舊一聲不吭。
得她一句認可,彷彿比登天還難。
薛妤再不看他,轉而如浮雲一樣掠出小巷,朝青山腳下的院落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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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月明星稀。
西南一處大氣古樸的宅院內,璇璣從湯池中起身,婢女上前,用巾布擦她披在肩上溼漉漉的發。
她享受地眯起眼,半晌,孩子氣地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前面,伺候的婢女會意,含笑道:“陛下還未回來,在前面議事呢。”
璇璣頓時垂下眼,百無聊賴地繞著手指玩。
婢女手腳利索地收拾好內室,弓著腰關上門,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在床榻上打滾的璇璣突然動了動耳朵,坐直了身體。
很快,外頭傳來壓低了的問安聲。
“嘎吱”一聲,裘桐推門而入,他今日難得喝了點酒,衣襟半敞,勾著眼笑時,是一派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他掀開紗帳,與璇璣對視,半晌,嘖的一聲,伸出長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彎腰湊上去親了親,啞著嗓子笑:“今日又出去玩了?”
璇璣點了點頭,眼尾彎出一點亮晶晶的笑。
她太單純,心思幾乎全寫在了臉上,裘桐尤愛這種能一眼看透,看穿人的感覺。
他藉著燈去尋她的眼睛,熾熱的吻一個接一個落在她眼角,神智卻由始至終是抽離而清醒的,直到璇璣側身躲了一下,他才捏了捏她的耳珠,氣息落在她耳後,是一種頗為曖昧的滾熱:“怎麼?不願意?”
璇璣望著他俊朗的眉眼,像是想到什麼,小手飛快往臉上一抹,便陡然變了副模樣。
小巧的下巴,挺翹的瓊鼻,纖長的睫毛,一切都是精妙絕倫又恰到好處的構造,特別是那雙溼漉漉的杏眼,稍微一垂,便是冷淡而肅然的模樣。
眨眼間,她變成了另一個人,另一張臉。
裘桐仍捏著璇璣的下巴,頭腦卻驀的清醒過來,之前那些蠢蠢欲動,意亂情迷都好像是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