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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知。誰去告?”昭王深深吸了一口氣,煩躁地扯了扯衣袖,陰惻惻問:“你擔這個責任,還是本王擔?”
那幕僚哆嗦了下,默默閉緊了嘴。
“闖進來的人什麼身份,現在是什麼情況?”昭王頭腦清醒了點,又問:“死了沒?”
“回王爺,人沒死,剩著半口氣,不是從聖地出來的住民,好似是隻半妖。”
好容易遇到自己能回答的問題,幕僚事無鉅細補充道:“遊先生說,此子在昏迷前曾點亮過靈符,不知是不是在與聖地那邊聯絡,又有沒有說出咱們王府的情況,因此臣等不敢擅作主張要他的命,特來請示王爺,要不要連夜審問此子,我們也好提前有個對策。”
昭王一顆狠狠懸在半空的心,在聽到“半妖”這個字眼時終於稍微放鬆下來。
別說聖地傳人了,就是塵世中一般的達官貴族,都看不起妖,特別還是隻半妖。
他好歹是人皇的胞弟,正兒八經受過冊封的人族親王,真算起來,地位不比聖地傳人低到哪去。沒有誰會為了一隻半妖追到親王府邸要人。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來了,他死不承認,那位鄴都公主能奈他何,強搜親王府不成?
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是要好好審一審。”昭王抵著眉心重重碾了下,道:“走,去私牢。”
說著,他一步當先踏出書房,房內兩位幕僚面面相覷,其中一位朝另一位擺擺手,拍了拍軟倒的牙根,急急道:“快去聯絡陛下。”
“這邊若真出了什麼閃失,別說我們了,就連王爺自己都得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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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侑是被在經脈中一冷一熱橫衝直撞的兩股野蠻力量脹醒的,幾乎是在有意識的一瞬間,他的肩骨便出於本能的低低壓了下去。緊接著便在左右手腕處感受到了阻礙,那種冰冷的,禁錮的感覺太熟悉,儼然與羲和牢中受刑時別無二致。
他第一時間辨認出來,這是在昭王府的私牢裡。
生長期撞上兩波靈寶自爆,他力竭閉眼時感受自己破碎的五臟六腑,認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再醒來時傷勢反而在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在修復,彷彿有什麼蠻橫的力量在強行把生機胡亂湊合著沾粘在一起,勉強保住他一條命。
可即使如此,這具身體還是太虛弱,像一個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舊布娃娃。
他連動動手指都費力。
像是查覺到他醒了,淌遍四肢百骸的疼痛又如春潮奔湧般甦醒,齊齊湧向大腦,那種綿長的餘韻深刻進血肉裡,能將人逼得發狂,發瘋。
溯侑睫毛覆在眼瞼下,形成一叢濃郁的陰影,宛若墨筆凝成的兩點。
哪怕是這個時候,他一張臉仍顯得安靜,甚至透出一點蒼白的虛弱與純真的乖順。
耳邊漸漸傳出壓得格外小而低的交談,是從旁邊囚牢中鑽出來的。
“看看,又來一個。”這人說話時透出一股毫無生氣的漠然,甚至還隱隱帶著點幸災樂禍,“一天三個,三天十五個,這王府裡凡是看了那湖的,全得遭殃。”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話別人。”另一人的聲音稍弱些,牙關打著顫似的,好似拼命忍著哭腔似的:“那麼大個湖擺著,誰知道多看幾眼就要遭殃。”
“這樣下去,王府裡伺候的人早晚要死光。”
“不懂了吧。”最開始說話的人呸的一聲,聲音隱隱有高漲的意思,“這就是天潢貴胄,他們的富貴窟旁邊啊,可不就是我們這些倒黴人的埋骨地。”
又是一波難以承受的疼痛過去,溯侑緩緩攏了下手掌,睫毛狠狠往下壓了壓。
他想。
昭王府的湖,很可能也和妖僧鬼嬰等事件有關。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湧入幾捧亮堂堂的火把,方才的低低細語戛然而止,空曠陰暗的私牢裡頓時展現出其原有的肅殺模樣。
“還沒醒?”男子聲音陰柔,吩咐左右,“潑水,將他弄醒。”
一盆冰透的冷水貼著溯侑的身體狠狠澆上去,這一桶水像是點燃了溯侑身體裡所有知覺,一個接一個迅猛的煙花炸開,將他整個人炸得皮開肉綻,鮮血橫流。
他靜靜抬著眼,望向居高臨下斜瞥著他,做親王裝扮的男子,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也沒有悶聲吭半聲。
“鞭子給我。”昭王一甩鞭,在空氣中落出令人膽顫心驚的響動,鞭影隨後如驟雨般落到溯侑身上。
“說,進昭王府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