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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望過去,那棵樹像一張放大了無數倍的娃娃臉,眼尾上揚,朝她露出一個純真無暇的微笑。
薛妤徹底收回視線,跟著前面幾人的步調踏進拐進的小院裡。
偏屋裡,站著幾個惴惴不安的中年男子,穿得還算得體,一眼望過去,都是老實面孔。
“今日柳二的事,你們也都聽說了。”
謝海挺直胸膛,道:“這是城中執法堂的兩位仙長,專為了調查這件事而來,現在問你們什麼問題,都給我老老實實回答,若是有隱而不報的。”他重重地從鼻子裡冷哼一聲,拖長了聲音道:“到時候被妖盯上了,老爺我可救不了你們。”
肉眼可見的,那站著的三兩個婆子,四五個伙伕齊齊抖了抖肩,縮了下脖子。
對一輩子生活在市井的普通人來說,妖怪的震懾力比牢獄之災大得多。
像柳二那種屍骨無存的死法,他們想一次,膽寒一次。
“諸位不必擔心,問你們什麼就如實答什麼,捉妖的事交給我們。”
若說謝海在連逼帶嚇地唱紅臉,那換成溯侑,便儼然變了種截然不同的意思。他原本就生了副頂好的相貌,加之話語溫和,落在這群上了年紀的婆子伙伕眼中,是十二分可靠的形象。
說完,溯侑看向薛妤。
“你問。”薛妤朝他點了點下巴,一張臉冷若冰霜,垂著眼想事時,顯得尤為有距離感。
“誰平素與柳二交好?”溯侑話音一落,眼前站著的幾個就開始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肯先站出那一步。
他神色漸漸冷下來,眼中原就虛幻的笑意如泡沫般消彌。
“哎喲!推什麼!踩著我腳了。”就在薛妤冷然觀望的耐心告罄的一剎,被擠到末尾的婆子發出一聲洪亮的痛呼,整張臉上五官跟變了形似的扭曲起來。
她頭一個走出來,垂眉順眼一股腦往外道:“兩位仙長,其實我們跟柳二也沒什麼交集,只是都一個府上當差,低頭不見抬頭見,又都是差不多年齡,這能說的話也就比別人多了一點。”
這婆子性格直爽,想著柳二人都死了,再避諱這避諱那的,說不定下個死的就是自己。
她想著自己說得越多,眼前這兩位能捉住妖的可能性就越大,於是噼裡啪啦倒豆子一樣開口:“柳二平時就不老實,喜歡偷奸耍滑,多大的年紀了還愛盯著過路的丫鬟婢子瞧,一雙眼色、眯眯的,見著個女人就放光。平時閒著也不幹點正事,一發月錢就跟錢三出去亂、混,第二天當差還一身的酒氣散不去。”
“蘇婆子,你!你莫要血口噴人。”聞言,最左邊站著的那男子一下子繃不住了,他漲紅了臉,有些結巴地大聲嚷嚷。
被稱為蘇婆子的僕婦翻了個白眼,朝著謝海道:“老爺,我可沒說謊,柳二平素是什麼做派,大家都看著呢,我跟他是打著杆子都算不上一個熟字。”
“這次他出事,還說不定是將色膽放在妖怪身上,才遭了殃的。”
說完,蘇婆子將頭往身邊一扭,問另外兩個僕婦:“我說的哪裡不對?”
大家一起當值這麼久,就是平時再怎麼看柳二不順眼,現在人沒了,本著死者為大的意思,也說不出這麼犀利直白的話,因而臉上多少有些不自在。
蘇婆子像是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又不大不小地嘀咕了句:“不是我說話難聽。”
“柳二死得那麼慘,連屍骨都沒留全,想必那妖恨極了他,若是它覺得柳二跟我們關係好,順著找過來,我找誰哭去。”
這話像是自言自語剖析心跡,何嘗不是說給其他人聽的。
果然,很快有人咬咬牙站出來證明:“老爺,蘇婆子說得沒錯。”
溯侑潑墨似的眼瞳轉到臉全漲紅了的男子身上,問:“錢三?”
錢三被那眼一看,只覺得一股說不出來的冷意順著背脊爬到後腦,腦子嗡的空白了一瞬,再回過神時,桃花眼還是那雙桃花眼,甚至往裡探究,還帶著點莫名的天生溫柔的笑意,彷彿眼前站著的年輕男子有著無窮盡的耐心。
“是。”錢三顫著牙,忍不住為自己辯駁:“是。可我真,真的沒做什麼。”
“昨日,你和柳二在一起嗎?”
“有,有。”這一回,錢三臉色灰敗,自己先將昨日經過說了出來:“前天府上才發了月錢,昨夜下值,柳二約我去雲跡酒樓喝茶——他常去那,裡面的店小二跟他是同鄉,每次都會給我們多送碗茶水。”
“喝完茶,天色晚下來,我準備回家,見他竟朝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