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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過了之後,給洛彩施個忘卻前塵的小術法,將懷胎、鬼嬰這一段記憶抹去。如此一來,她醒來之後,就只記得自己是因為丈夫早逝,鬱鬱寡歡而來城南散心。
如若不然,光是這一天發生的事,洛彩可能一輩子也忘不掉,不僅要接受人鬼神妖的全新世界,還得接受自己孩子被鬼害死的事實。
這對她來說,未免太殘忍。
“顧不上那麼多了。”薛妤伸手探了探洛彩滾燙的額頭,從善殊手中接過聚靈鼎,道:“凡人身體太弱,經不住這麼熬。”
人活著,比什麼都強。
就在薛妤要施展聚靈鼎時,陣中突然傳來頗大的動靜,還有九鳳氣急敗壞要跳腳的聲音:“……哪來的死禿、驢,還厚著臉皮冒充什麼遊俠方士,今天非得給本殿死在這!”
薛妤停下動作,將聚靈鼎隨手放到房中方桌上,輕聲道:“來了。”
九鳳守在陣心,無論如何離不得身,匯覺也根本沒想跟她過招,只在她橫刀冷眼問出那句“千年前為陳家提供借運之法的方士是不是你”時掀了掀眼皮,淡聲應了句是,姿態甚至還帶著點佛家人獨有的謙遜守禮。
九鳳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當場出手鎮壓,偏偏她此時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能嘴上哇哇亂叫幾聲出氣。
匯覺便這樣旁若無人,如進自家庭院一樣進了宅子,一路輕車熟路到正院庭前。
在他腳步踏進房門的前一刻,原本偃旗息鼓的塵世燈驟然亮了一下,洛彩一聲含糊的痛呼卡在喉嚨裡,人在下一刻暈了過去。
匯覺拄著禪杖,一步一響地行至洛彩床前,而後半蹲在床沿前,長久地凝著她汗涔涔的眉眼,珍而重之地尋了她如水蔥般的指頭握著。如此才像終於尋了歸路的人一樣,挑著唇輕輕勾出一個弧度。
他冷著臉時顯得古板而僵硬,這一笑,卻不知怎麼釋放出種豁然的少年氣來,眉宇間每一根緊繃的線條都放鬆下來,露出原本俊俏而清秀的五官。
看著像個唇紅齒白的小和尚。
薛妤冷然看著這一幕,長指微動,問:“柳二是你殺的吧?”
匯覺握著那根手指,便怎麼也不肯放了,連帶著冷冰的神色也溫和繾綣起來。他像是知道早就會面臨這一遭,像是早知道要踏進這張請君入甕的網,因而認得坦然:“是。”
“陳家於我和素色有舊恩,借運之術,是我給的。”匯覺的聲音甚至是從容而平和的:“塵世燈是我拿的,柳二是我殺的,那根定魂繩,也是我的。”
他一口氣通通認下。
善殊感受了片刻,驚疑不定地開口:“你的氣息。”
“是。”匯覺笑起來一點威脅也看不出,他望向善殊,像是在說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千年前,我佛法也修到了一定境地,北荒來人,準備納我進聖地。”
“不過現在損傷了許多。”
他說得輕描淡寫,卻在善殊心裡掀起了波瀾。
六聖地中,除了崑崙常年招新,其餘五地,對此管控極嚴。像北荒,只有佛法極高深,能被長老看上的人才有資格進聖地,且必定是當時年輕一輩的翹楚人物。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走了妖僧的道。
“不用聚靈鼎。”匯覺又看向躺在床上的洛彩,伸手慢慢將她散亂的鬢髮別到耳後,像是怕驚醒了她一樣,聲音落得又輕又慢:“她膽子小,經不住嚇。”
“她不是個純粹的人,真正的肉、體凡胎不會被鬼胎看上。”薛妤一針見血地問:“所以她是什麼,或者說,在這世之前,她是什麼。”
“是妖。”匯覺竟正兒八經地回她:“是一隻不太聰明,又鬧得不行的小狐妖。”
薛妤於是懂了。
又是一樁纏、綿悱惻,不得善終的情、愛故事。
“現在這個局面,你準備怎麼做。”薛妤平靜地指出事實:“明知是局,仍要踏進來,想必不希望她死。”
匯覺看向洛彩,眼神竟說不出是歡喜多一些還是釋然多一些。左右遲疑了半晌,他像是終於做了什麼艱難的決定,傾身上前,用唇瓣輕而慢地蹭了下洛彩的額心。
珍惜的,慎重的,還帶著點不經意的眷戀和討好。
說起來也是活了上千年的人,這麼個微小的動作,竟像是用盡了匯覺微薄的臉皮,他耳朵都紅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讓兩位見笑了。”
來這之前,薛妤想過會昏天暗地一頓對弈,刀光劍影中降妖除鬼,卻怎麼都沒想到是這種開場。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