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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即使這樣,他仍抖了抖肩,將身體中的積蘊不遺餘力地抖落出來,到了最後,淌出的靈力甚至已經不完全是金色,而是一種摻雜了鮮血的慘紅,像極了四月天裡漫天絢爛的晚霞。
薛妤和九鳳說到底都不懂佛門功法,於是紛紛看向善殊。
善殊像是受了什麼震撼似的,扯了扯唇苦笑著看向她們,解釋道:“我們佛門修行跟常人不一樣,早期驅惡鬼,渡亡魂,平怨氣,每做一件善事,便成一件功德。”
“他早期既然能被北荒看中,必定做過不少善事,按照常理,之後他墮邪道,修惡術,這些算惡業。善與惡功過相抵,他其實尚有一線生機,即使死亡,也能成功入輪迴。”
“可他抱必死之心,將好的留給了洛彩姑娘,壞的給了自己。”
從此再無來生。
“與雲籟姑娘當日所作所為有異曲同工之處,佛門功法與日月花皆以善為本,只不過他這個方式更霸道些。雲籟姑娘能留下一顆妖珠,日後便還有無限可能,他這樣一來,什麼都留不下。”
此時,匯覺的身形已經薄得像層紙,因為那一層繭的緣故,他已經看不到洛彩的臉,於是更用力地去握她的手,捏得那幾根嬌養出來,水蔥一樣的指頭泛出反常的白。
他才像是終於抓住了什麼似的,很輕地滑動了下眼珠,輕輕吐出一口氣:“從前啊。”
從前啊。
一千多年前,他還不叫匯覺,只是個初出茅廬,下山出寺,四處歷練攢功德的小和尚。
他揹著那點聊勝有無的行囊,懷著少年一腔義氣和對外界的嚮往預備斬妖除魔,保百姓安定,走到一半,發現只偷偷摸摸跟下山的小狐狸。
“素色,我跟你說過,山下很危險,你不能再跟著我了。”
匯覺跨上幾層長了苔蘚的石板街,三下兩下將那隻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索性窩成不挪動的純白小狐狸撈起來坐端正,頂著張年輕俊秀的臉,話卻是頗有其事的嚴肅:“我有時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怎麼照顧你?”
小狐狸突然在他眼前化出人形來,是個眉目靈動,五官精緻美豔的小姑娘。她矮了他一頭,就非得站上高的那層石街張揚氣勢:“我不需要你保護,我可以保護你,我可是妖!”
素色在青山寺後山長大,跟一群深入淺出的僧人們生活在一起,沒機會見識凡塵。她只看過幾回話本,什麼也沒記住,只記住妖是種強大而神秘的生物,山下的人談之色變,個個懼怕。
因此那句“我是妖”說得自然而驕傲。
匯覺努力擺正了臉,道:“不準去,再跟著我,我日後都不陪你玩。”
於是小狐狸便只能每次在臺階上氣急敗壞地跺跺腳,看著甚至連少年都稱不上的匯覺離開青山寺,時間一次比一次長,往往出去是暖融融的春日,回來時天已經冷下來。
匯覺很爭氣,他自律而明是非,在佛法上的天資悟性極高,年紀輕輕就已在當地頗有聲望。主持對他抱有厚望,於是教他時更用心,也更嚴格。
他在寺裡修行和下山除害這兩種生活中漸漸長大,容貌更出眾,實力也更強大,一言一行都是令人信服的安心。
人們對他的稱呼從“小和尚”,變成了“小聖僧”。
後山的狐狸卻還是那隻狐狸,光長開了傾國傾城的容貌,腦子仍停留在令人昏昏欲睡的陽光和生動有趣的話本里。
一年冬,素色實在沒忍住,靠著一樣追尋氣息的法寶遠遠跟著匯覺下了山,她東躲西藏,生怕被他發現又被毫不留情地趕回去。
結果最後還是被他發現了。
瓢潑大雨中,破廟裡橫七倒八地歪著幾根梁,裡面才經歷過一場惡戰,素色小心翼翼探著腦袋往裡看的時候,匯覺正念著佛號收了那隻四處作怪的妖,手裡尚往下滴著血跡。
匯覺驚覺有人,以為是那妖的同夥,那一眼望過去時,眼裡浮冰似的冷意一下就將小狐狸看懵了。
他在她記憶中,還是小時候那般溫的,軟的,笑起來香甜極了。
那種眼神,她從未在他身上看到過。
她垂頭喪氣地走出來,以為會挨一頓罵,誰知他只是慢條斯理地擦乾淨了手,又細細看過她眉眼,見她形容雖然狼狽,但也都是從山林中躥出來的落魄,並沒有受什麼欺負。
“怕不怕?”他問。
素色搖頭,仍記得蔫聲蔫氣地討好他:“我知道。你們只殺做壞事的妖。”
跟都跟來了,再將她趕回去,這一路窮山惡水的,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