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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別派人引到不同的地方落座,萬一有什麼事便一網打盡吧?”
他說話間,四周草叢裡“窸窸窣窣”響個不停,分明只是清風吹過草地的動靜,卻因為這突然冒出來的毒郎中,每個人都不由得風聲鶴唳地懷疑草地裡有蛇。
領路女子修長的脖頸上起了一層肉眼可見的雞皮疙瘩,勉強笑道:“公子說笑了。”
應何從的臉上露出一個僵硬又腎虛的笑容,一伸手道:“那就請自便吧,不必管我。”
領路女子神色微微一變,狹長的眼睛眯了眯,桃紅長袖遮住的手上閃過烏青色的光芒,就在這時,謝允忽然上前,半側身擋住應何從,伸出扇子衝那女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十分溫文爾雅地說道:“姑娘,想必後面還有很多客人,咱們便不要耽擱了吧?”
領路女當時便覺一股雖柔和卻冰冷的力量隔空湧了過來,不輕不重地撞在了她手指關節上,她手一顫,險些沒捏住那掌中之物,當即駭然變色,睜大眼睛瞪向謝允。
謝允將手上的扇子搖了搖,笑容可掬道:“在下不才,也不吃美人計。”
領路人倒是十分識時務,眼見實力懸殊,便也不再負隅頑抗,面無表情地一轉身,便像個人形傀儡似的默不作聲地將他們帶到落座之處。
霍連濤顯然財力超群,這莊子中不知是原本就有還是後來人工挖掘,有一個很寬的湖,中間是大片的水榭,上面不倫不類地戳了一根霍家堡的旗。
那水將人群東西向一分為二,周翡眼裡好,老遠一看便瞧見了對岸的一口大棺材——看來不速之客都給安排在了那邊。
應何從自己闖進來,沒有人招呼他,他便也不坐,只是揹著籮筐跟李妍扯皮,跟她要蛇。此人名聲可怖,人卻沒那麼凶神惡煞,意外溫和,除了剛開始跟領路的女人略嗆了幾句,便沒怎麼顯露出攻擊性,李晟一開始頗為擔心,結果發現這毒郎中翻來覆去就只會說一句:“那是我的蛇,把蛇還給我。”
他忍不住悄聲問謝允道:“謝公子方才為什麼給他解圍?”
謝允目光四下掃了一眼,在水榭後面高高的閣樓上停留了片刻,那小樓上掛著簾子,裡面不知坐了何方神聖,戒備十分森嚴,底下有一圈侍衛。
“別人的地盤,”謝允道,“帶上這麼個人,省得無聲無息地被毒死,那可太冤了。”
李晟吃了一驚:“這到底是英雄會還是鴻門宴?”
謝允嘴角彎了彎,眼角卻沒什麼笑模樣,微微露出一絲冷意。
就在這時,水榭中傳來一陣急促的鼓聲,打鼓的人想必有些功力,“咚咚”的聲音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莊子,隨即,幾個霍家堡打扮的人分兩隊衝了出來,在那獵獵作響的大旗旁邊站定,同時一聲大吼。
莊子中靜了靜,一箇中年人大步走出來。
“霍連濤。”謝允低聲道。
“霍連濤”的大名,周翡聽了足足有小一年了,卻還是頭一次見到真人,只見這人身高八尺有餘,器宇軒昂,雖然上了些年紀,卻不見一絲佝僂,國字臉,五官端正,鬢角有些零星的白,往那裡一站,居然頗有些淵渟嶽峙之氣。
怎麼看都是一條好漢。
見到他的人,恐怕想破頭也難以將此人同“倉皇逃竄”“弒兄謀取霍家堡”等一干齷齪事聯絡在一起。
霍連濤往前一步,伸出雙手,往下一壓,示意自己有話說,待因他露面而產生的竊竊私語聲漸漸消失,他這才十分沉穩地衝四面八方一抱拳,朗聲道:“諸位今日賞臉前來,乃是霍某大幸,感激不盡。”
謝允用胳膊肘杵了周翡一下,小聲道:“看到沒有?這就是‘振臂一呼天下應’的底氣和氣度,你學到一零半星,往後就能靠這個招搖撞騙了。”
周翡踩了他一腳。
霍連濤又有條有理地講了不少場面話,從自己兄長被“北斗奸人”所害,以小見大,層層展開,一直從小家說到了大家——講到半壁江山淪陷,又講到百姓民生多艱,悲恨相續,非常真情實感,饒是周翡等人也不由得被他說得心緒浮動。
“……時人常有說法,如今中原武林式微,萬馬齊喑、群龍無首,放眼四海九州,竟再無一英傑。”霍連濤內力深厚,聲音一字一頓地傳出,便如洪鐘似的飄在水面上,功夫低微的能讓他震得耳朵生疼,只聽他怒喝道,“一派胡言!”
“霍某無才無德,文不成武不就,所有不過祖宗傳下來的一點家業,如今濃雲壓城,豈敢不毀家紓難?今日將諸位英傑齊聚於此,便是想促成諸位放下門派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