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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擦著她的衣角滑過,每次都驚心動魄地差那麼一點。
楊瑾此時已經有些急躁了,如果是尋常比武,他未必會這麼沉不住氣,可是面對這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南刀傳人”,他卻是有些先入為主。
周翡越是遲遲不出招,他心裡對她的想象就越妖魔鬼怪,乃至於他無意中用了一個重複的招數,左側腰處竟露出了空門。
周翡等的是這個嗎?
謝允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想必哪怕是別人拿刀追著他砍,他都不會提心吊膽得這樣全神貫注。
她一旦出手,恐怕再沒有迴轉的餘地。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周翡居然沒有趁機動手。
她依然是若離若即地甩開了楊瑾的刀鋒,同時,將左手一直拿著的刀鞘遞了過去,輕描淡寫地在楊瑾那處空門虛虛一點,笑了一聲,又飄然轉開。
楊瑾額頭上頃刻間見了冷汗。
她看出來了,卻不出手,為什麼?
在楊瑾看來,這場比武對於周翡來說,好似跟玩鬧一樣,她之所以繼續,是因為還沒有看到他黔驢技窮。
他的怒氣登了頂,乃至於心裡竟然生出一股隱約的屈辱……還有恐懼。
他親眼見到周翡的時候,理智上固然將她當成了平生大敵,可心裡卻始終存著幾分疑惑——這看起來幾乎還帶著幾分稚氣的女孩怎麼會是破雪刀的傳人?她真能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內聲名鵲起?真能挑了眾人都談之色變的北斗,甚至手刃了四聖之首?她究竟能有什麼能耐?她的功夫是從投胎那天就開始練的嗎?
可是方才周翡的刀柄點過來的一剎那,這懷疑便不攻自破了。如果說楊瑾直到拔刀的那一刻,心裡還想的是“我要贏”,那麼到此時,他心裡隱隱升起了一個不祥的念頭“我可能會輸”。
高手過招,有時候差的就是那麼幾分精氣神。
楊瑾原本如行雲流水似的雁翅刀頓時多了幾分不甚明顯的凝滯,很快,他居然第二次失手,周翡卻再一次放過了他,這一次她連刀柄都沒動,只用目光瞟了一眼,似乎還頗為遺憾地微微搖了搖頭。
霓裳夫人忍不住奇道:“她想做什麼?”
謝允一直緊鎖的眉頭卻忽然開啟了,緩緩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霓裳夫人:“你笑什麼?”
謝允從刀光劍影中移開了視線,背過雙手,低頭沉吟片刻,突然毫無預兆地發問道:“夫人大概還不知道,前一陣子,齊門內突然生變,至今下落不明,我的一些朋友認為這是舊都那邊覬覦他們的奇門陣法之術,派了北斗前去追殺……”
霓裳夫人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非常可怕。
“我想這傳聞可信,”謝允嘴唇幾乎不動,聲音幾不可聞地壓成了一線,“夫人或許也不知道,忠武將軍死後,他的家眷南渡遭人劫殺,這似乎也沒什麼稀奇,只是追殺他們的人正是北斗祿存。這實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一群孤兒寡母而已,何必出動這麼大的一條鷹犬來追捕?”
霓裳夫人微微縮了一下手掌,拇指上一個通體漆黑的扳指上流光一閃,她壓低聲音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謝允終於轉過頭來,他的眼角被假皺紋黏住了,眼皮只能睜開平時一半的大小,眼睛無端小了一圈,卻並沒有擋住他透亮的眼神,平靜而悠遠,甚至微微帶了些許悲憫之意。
霓裳夫人對上他的目光,無端一愣,蜷起來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鬆了。
“沒什麼,”謝允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與夫人多少年的交情了,是敵是友您看得出來,只是有些事已經洩露,我特地來提醒夫人,多加小心。”
霓裳夫人心思急轉:“你是誰的人?梁紹……不,周存的人?”
謝允看了她一眼,似乎露出了一點笑意,他輕輕地說道:“只是個大昭的故人。”
霓裳夫人正待追問,忽然聽見李妍驚呼一聲。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楊瑾手裡的雁翅刀引了過去。
楊瑾第一次露出破綻是因為激憤,第二次則是因為慌亂,在周翡一再刺激下,他很快有了第三次——而這一次是致命的,他遲疑了。
快刀是不能遲疑的。
一個人信不過他手中刀劍的時候,意味著這些翻臉無情的冷鐵也會背叛主人。
周翡手中的望春山在這一刻,陡然從洗墨江上一根細軟的柳條變成了銳利無匹的破雪刀,一瞬間,正神歸位,恢復了真身法相——她身上蠢蠢欲動已久的枯榮真氣陡然提到了極致,刀尖轉了一個極其圓滑的弧度,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