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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說出「這是贗品」這樣的話,來曝露自己曾經的險惡用心。
這回換成蘇青弦沉默了。面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應該說他呆還是傻呢?擺明了只要點點頭就有可能獲得一筆錢,沈言卻繼續選擇了拒絕。他突然間有點惱怒。
說實話,蘇青弦還真沒遇到這種想花錢而不得的狀況。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多年來被眾星捧月交口稱讚培養出來的自尊心和優越感被狠削了一通。沈言繼續因為後悔而低著頭,所以沒有看到蘇青弦眼中的冷意,如果看到,他必定會後悔自己沒有把握立場海削蘇青弦一筆。
所以,當蘇青弦冷冷看向沈言時,也只看到沈言眉間淡淡的後悔。
本來應該惱火的,但蘇青弦辨出那一分後悔,並且看到後悔很快變成懊惱時,惱火被稀釋了。
沈言本就是個這樣的人,而他也正因為沈言身上某些不合時宜的特質而對這個男人充滿了好感。既然如此,在遇到這種理所當然的局面時,又哪裡有立場呢?
換言之,蘇青弦正有條有理地總結著自己面對沈言的挫敗,並將其簡單歸結為以下三個大字:「自找的」。
兩人又沉默了下來。
沈言終於從後悔和懊惱中掙脫出來,並且仍未改變善良到傻的決定,雖然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他這輩子都將因為此次決定而被冠以「傻瓜笨蛋」之名,「去坐會兒吧。」剛說完這句話,廚房裡正在爐上的水壺因為水沸而嘶響了起來,沈言連忙跑去倒水,等到他拿著兩杯白開水走出來時,看到蘇青弦正坐在沙發中隨手翻看著一份已經時隔遙遠的報紙。
「喝杯水吧。」沈言放下水杯,坐到蘇青弦的對面。
蘇青弦慢慢地折攏了報紙,陽光底下他的動作很是徐緩,手指乾淨而平靜地移動著,像是在拂著一朵剛盛開的花。
沈言忍不住盯著對方的手發起了呆,此刻他還完全不熟悉蘇青弦,不知道對方是藉由這個充滿美感的動作在思考。
等到把報紙折了四折後,蘇青弦才把報紙輕輕放到面前的玻璃桌上。他放置的動作也有些特別:將報紙放下後,蘇青弦以中指將它推到了案几中間。這個動作讓沈言想到了那一次蘇青弦將寫有肖遠峰電話的紙片推給自己時的表現。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動作同樣充滿美感,可惜當時的自己並沒有多留意。
蘇青弦果然和自己並不是一個階層。沈言欣賞著面前的男人簡單的動作,突然想到一句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隨後反應過來——實在是太不倫不類了。
然後他就聽到蘇青弦淡淡的話:「那麼,典當呢?」
沈言看向蘇青弦,放下報紙的蘇青弦臉上有些光彩,看起來很是安靜平和,但沈言自然不知道對方到底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啊?」沈言不解地張了張嘴。
蘇青弦很是耐心:「我是說……以典當,或者質押的方式,你把花瓶交給我,當然你還是它的主人,但你還是能拿到錢。直到你把錢還給我後,我自然會把你父親留給你的遺產交還給你。」
這樣說著的蘇青弦,沒有提起「鑑定」這個話題,如果說之前的蘇青弦尚帶著幾分凌人態勢,那麼此刻的他無疑是把錢放到了沈言的面前等待對方接納。正是因為這樣的心理變化,雖然沈言是善良到傻,但是離智商低下而表現出的傻還是有一定距離的,何況到底也曾在商海浮沉過——雖然最後直接溺到底差點斷氣。所以,他還是能辨出其中的意味。
所以,沈言再度說不出話來,只能傻愣愣地看著蘇青弦。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蘇青弦的心中開始有些忐忑時,沈言才嘆口氣,說道:「為什麼要這樣幫我?我們甚至不算是朋友。」
蘇青弦同樣嘆了口氣。因為這個下午的所有程序他亦無法用理智這和邏輯來解釋,所以到最後,他只能淡淡地說:「我相信你的才能,如果你因為之前的失敗而一蹶不振,我覺得很可惜。」蘇青弦抬頭看向沈言,「如果給你機會,你會做的很好,我相信你有這個潛質。」他的態度很平靜,雖然所說的話中間有一半是在撒謊,但蘇青弦的表情看來真誠無比。
這個理由算是勉強說服了沈言。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蘇青弦看上去都不是會做蝕本生意的人,也從來沒有「善人」之名。更何況此刻的自己沒有什麼值得被人算計的。
這樣的想法寬慰了沈言,轉頭看向青瓷耳瓶,他再度沉默。
蘇青弦仍舊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回答,陽光底下沈言以異常認真的表情出神地看著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