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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離淡淡一笑,隨口說道:“這種佛珠串,基本上都是一樣的。”
紀白走開後,離離一遍一遍地用手指磨蹭著自己手上的草藤戒指,草藤扎人。沒一會兒,她的手指就刮出了毛毛的血痕,眼淚滴下去,洇開血,鑽心的疼。
紀白每天都要對她說起方曉。
方曉是個小天才。方曉喜歡抽菸味焦糊的紅塔山。方曉雖然是個電氣工程師,可長得和那些呆頭呆腦的理工科男生一點兒也不一樣。方曉穿卡其布料的褲子。方曉親吻的感覺是暴躁又溫情的。
“真是的,他最愛抽菸味重的煙,像吸氧一樣,狠狠地吸進去,我站在旁邊,都覺得肺裡一陣抽搐。”
“昨晚上方曉帶我去高空彈跳,我們綁在一起,從高高的山崖上掉下去。離離,你都不知道那種感覺,就像腦袋一下子空了,身體沒有重量,內臟都化開了,還好,我抓著他的手,緊貼著他,雖然連知覺都沒有了,但卻知道自己還是安全的。”
“今天我穿了一雙單絆的細帶涼鞋和方曉上街,走著走著鞋帶忽然斷了。西單門口人來人往,我特別不好意思,他沒說話,俯身下去脫下我的鞋子,蹲下來一下子就背起我來,我伏在他的背上高高地看見了很多很多個人頭。離離,那個時刻我覺得這個男人能夠揹著我看盡全世界的萬水千山。”
第一章 你允諾我的城市和一萬隻鴿子(6)
還沒見過方曉,離離已經對他了如指掌。有時候聽著聽著,她會忽然笑笑:“除了不寫詩,方曉和顧傷城還真挺像的。”
這種時候,紀白就會勸她:“離離,北京城那麼大,大多數的人終其一生都不會遇見的。”
離離只是笑。她的笑容像是嵌了一朵花,花朵,綠莖,細蕊被氧化,一點點地枯萎下去。
每天,木離離都要裹在紀白濃厚的甜蜜中,慢慢嚼出自己清冷的苦來。這種苦澀是搗碎了的樹葉,支脈糾錯,滲出灰綠的漿汁,嚼著嚼著,臼齒一陣劇痛,她的愛情在那兒被掏空,磨蝕蟲蛀,漸漸壞死。
愛情是宿命,可是愛情的結果卻是運氣。常常是所愛之人另有愛人,人人彷彿都可以為另外的人死,但卻偏偏不是愛著他們的人。
真正兩情相悅又能魚雁相合的人,都是樂透福彩的頭獎,上帝派施的喜福餅。
而木離離,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被命運偏愛的女孩子。
5。
這天下午,木離離約了紀白一起來看望沈漸。
北二環一扇門臉普通的四合院裡,沈漸坐在朝南的小屋翻著一本義大利童話。
午後躁動,陽光滿滿地流淌在院子裡。院子裡排滿了盆花,桃紅纏枝的牡丹,雞血紅的太陽花,白芍藥,疊在一起鬥豔。一排太陽錯過鐵窗格,打在他手臂上,烤得發燙。屋裡牆壁是磚土構造的,常年的陰冷匍匐在他的後背上,他看了看錶,有些心神不寧。
離離和紀白坐在地鐵上。常常有人看向她們,兩個正當好年華的少女總是引人注目的。其中一個漂亮活潑,穿著運動衫和迷你短裙,拉著旁邊女孩的手咯咯地笑。另一個五官淡媚,長髮披散如瀑,眼神總是空洞地望向地鐵的玻璃窗
外。
她看到自己一閃而過的臉。
離離考上大學離開湧溪的那天,正午時太陽就像紅辣椒,一滴滴地往下滴辣油,照得空氣亮得快要破了,黏稠得彷彿是凝固的牛乳。小孩子、蒼蠅、狼狗、藤椅上的老太太都在街頭午睡。
離離坐在車上,沈漸站在長途車底,不說話,只是從視窗裡塞進一兜一兜的食物,泡麵、蘋果、零食。離離推辭:“老師,不用了。真的夠了。”
沈漸還是不說話,只是搖搖頭。陽光在他們中間不動神色地秘密流動,沈漸的鼻尖滲出一層薄薄的汗珠。
長途車冒出黑煙,突突地開走了,遠處的山巒被公路剖開,左邊是萬丈跌落的青色深淵,右邊是橫剖了山的內臟之後,顯露出來有血絲的泥土橫斷面,公路順著山勢蛇形般地盤旋,走了一段,離離回頭來看,沈漸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慢慢縮成一個小黑點。等盤山繞到了山尖上,離離伸出頭往山下看,山底長途車站的水泥場上還是豎著一個黑影。
木離離挽著紀白的手進了屋。沈漸抬頭,看著很久沒見到的離離,喉頭像是被堵住了,說不出別的話來,只是不停地重複著:“離離。瘦了。”
沈漸給他們沏茶,特意在離離的那杯裡泡上了幾朵桂花:“這是你家巷口的那株桂花,今年開得特別好,滿樹白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