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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慢慢跟上來。
488 路從東到西橫穿著北京城,筆直地上了長安街。
離離用手貼在窗玻璃上,像是撫摸著天安門,華表,中南海後面的紅色磚牆,南池子大街,中友百貨。她甚至還記得顧傷城跟她說起這些時眉飛色舞的神色……
有時候是在傍晚的樹林裡,他們坐在被伐下的棕黑色松木上,樹根上還有順勢生長的菌群,有時候是在燈光煞白、露水濃重的雨後夜晚,顧傷城會若有所思地說起北京。
“北京城是個四四方方的大罈子,青龍*,四九相望。中軸線上是鐘鼓樓,鐘樓在前,紅磚黃瓦,鼓樓在後,灰牆綠瓦,鐘樓胖,鼓樓瘦。春有柳絮夏開玉蘭,一輪血陽站在紫禁城頭的飛簷翹角上。”
窗外的微風像是吹到了離離的心裡。她的心就像潮溼的土地,剛剛有蚯蚓爬過的新鮮痕跡。
她的寂寞幾乎都可以被一口吞下。
一個人的天闊雲低,一個人口腔裡孤獨的味道,一個人等著雲朵搖移下來,一個人抱住暖氣才能聽到心跳。
可是我們在愛情中的回憶常常是這樣的,伸手去摸,四顧荒涼。而閉上眼睛,就像周身罩上了真空罩,舌尖交觸,十指相扣,好像他還把頭埋在你的髮間,好像他已經帶著滿身的風霜趕來站在面前,好像大漠美酒,戈壁月牙。
離離絞著手指,眼淚又似要掉下來,她趕緊向後仰頭,把眼淚逼退到眼眶裡。
地方和地方,當然是不一樣的。時間和時間,當然也是不一樣的。
吵鬧的小孩子,喊叫的音量時時變化,風忽大忽小,有時候直著吹,有時候斜著吹。浮在城市玻璃上的灰塵,大腦忽然跳脫的空白,城市上空每天晚上明滅的燈光,空氣在面板上的觸感,這些都是不一樣的。
第一章 你允諾我的城市和一萬隻鴿子(5)
春夏秋冬花鳥蟲魚天地玄黃風雲變幻,時時,刻刻,都是不一樣的,它們都在呼吸和起伏,有時候氣息渾濁,有時候吐納清明。
就像北京和湧溪縣城,就是不一樣的。
比如說太陽。
北京的太陽,是迎頭撞上的大白球,是五千伏的永不疲倦散發輻射的聚光燈。
湧溪縣城的太陽,是被潮氣洗過的,像漂白粉漿過的衣服,白得竟然有些淡去。
比如說傍晚。
北京城的傍晚,是閉上眼睛就是天黑,人們走出了辦公樓,就被黑壓壓逼仄的黑迎頭一擊,慌亂而撓心地想起遠處家裡的燈光來。
湧溪的傍晚,整個兒籠罩在鳳尾竹條條的涼涼細絲中,傍晚時分的氣色像鳳尾竹葉,涼溼如同蚊蟲,滿滿地布在削尖的薄幕中。
可是不管在哪兒,不管什麼時間,她總是要一直找他。哪怕穿過茫茫群山和漫漫流水,哪怕用盡了身體全部骨骼擠出的汗水。
他是她發誓一生要找到的男人。
離離的眼淚終於還是重重砸落了下來。
4。
離離回到宿舍的時候,發現紀白難得地早早回來了。
見離離進門,紀白立刻跑到她床上,雙手背在後面,滿臉緋紅。
離離去捉她的手,紀白閃開,當她最終笑著把手伸出來,離離眼前亮光一閃。
紀白無名指上一圈閃耀的光環。戒指上一顆一顆的細鑽鑲嵌。
離離一愣,輕輕地脫開扣在紀白手上的手腕。
她的手指上也有一個戒指。那是一圈破敗的草藤編的戒指,邊緣發了黑,用紅線牢牢繞在一起。
被紀白手上璨璨明光晃了眼,離離心尖上像被掐了一下,汁水迸射。
半晌,離離輕輕問,“那是什麼感覺?”
紀白想了想,羞紅著臉,沒有說話。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問自己。
就像是在盛夏的心頭覆上了一層薄雪。或者是酸澀的橄欖糖上澆上了蜂蜜奶昔。嘩的一下卷著過來,還來不及反應,她就已經浸進去了。
當時方曉送她到樓下,車都停了,紀白還在比比劃劃說話。方曉靜靜地看著她笑,笑著笑著,忽然拍拍她的頭髮,閃電般地從牛仔褲兜裡掏出一個東西,抓過紀白的手,迅速套上以後轉過臉去,故意不看她。紀白說到一半的話頓時停住,在盛夏的蟬鳴中忽然如亂花迷眼。
門外有人叫紀白,紀白連忙下床出去。走兩步,像是無意中想起了什麼,回頭說道:“唉,離離,我剛發現方曉手上帶著的那串珠子和你每天戴的那串真像。都刻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