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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破掉對方大部分中級密碼,我方基本上可以得到應有的軍事情報,從而掌握對方軍隊的大致動向,做到防備有序。
然而,我此行的目的,前面說過,卻是為破譯蘇聯烏字一號高階密碼來的。這是上面給我們新下達的任務。特殊而重要的任務。之前,由於兩國關係一直友好,我們是從不破譯他們的密碼的。那麼上面為什麼突然要我們破譯這部密碼?原因是很顯然的,因為當時兩國外交關係很不正常,有點命懸一線的意味,隨時都可能崩潰,當然也可能化干戈為玉帛,重歸於好。我們該做何準備?是準備崩潰?還是準備重歸於好?答案就藏在烏密中。
據我們所知,烏密並非軍方密碼,而是他們外交部的密碼。把一部幾乎是當時最高階的密碼交給外交部使用,而不是軍隊,這本身說明他們在外交事務中藏著見不得人的鬼把戲。有時候,外交官手裡的刀遠比士兵手中的刀更險惡。殺人不見血的險惡。而上面那麼想破譯這部密碼,一方面說明我們很在乎跟他們的外交關係,另一方面也說明即使外交上交惡,就當時形勢看,雙方的戰爭一時是不會發生的。
然而,要破譯烏密又談何容易。首先,作為一部高階密碼,破譯的難度本身就是昭然若揭的;其次,既然以前我們沒有破過他們的密碼,就意味我們毫無破譯他們密碼的經驗或教訓可談,一切要從零開始。這感覺猶如要你在寸草不長的沙漠上一下培育出一棵參天大樹,除非你有天大本事,否則就是天方夜譚。正是在這種進退無路的嚴峻情形下,我們向上面要求到中科院來選拔人才。
我就是這樣來這裡的。
說真的,雖然上面賦予我足夠的權力——只要我看中的,任何人都可以帶走,但問題是有沒有這個人,這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有是無,只有天知道。天知地知,還有我自己知道。一路上,我都在為這個未知的人苦惱著,夢想著,擔心著,害怕著,祝福著。現在,這個人似乎讓我找到了,很容易地找到了。她就是黃依依!
黃——依——依——
我去找所長。
所長的辦公室在三樓,我上樓的時候,在樓梯上,恰好和一個女同志劈面相逢。我為什麼記得她,是因為我們擦肩而過時,我聽到她在哭泣,於是我側目偷看她,於是我看到她掩面而泣的樣子——一隻手捂著嘴巴,一隻手捂著胸口,頭低低垂著,是一種很悲傷、很無奈的樣子。後來,從所長那裡又知道,我看到的哭泣的女人正是從他辦公室裡剛出去的。她為什麼哭,包括為什麼來找所長,其實都跟黃依依有關。說真的,幾天來所長對我一直是崇敬有加,好像上面的電話把我一下變成個很大的人物似的。其實,我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有點神秘而已。所長大人對我已有的崇敬,使我一下子不大能接受他對黃依依的態度,當他聽我說要黃依依時,所長臉上堆滿了驚疑和不屑(不是原先的謹慎和不安)。
“黃依依?你要她?你……”所長沉吟著,最後咬咬牙說,“你還是換個人吧。”
“為什麼?”我有種一腳踩空的感覺。
“她這人有問題。”所長回答得很乾脆。
我問:“有什麼問題?”
他說:“這是她個人的隱私,不便說的。”我說:“在我們701面前,是沒有任何隱私的。”我的聲音露出一種霸道。
確實,跟我們這些人談什麼隱私是不聰明的,甚至是不尊重我們的,因為我們本身就是最大的隱私。再說,對我們誰還有什麼是隱私的?個人?還是國家?我們為探尋他人隱私而活,我們自己也成了他人的隱私。我們不喜歡這種感覺,我們要淡化這種感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隱私這個詞從我們面前消失掉。摳掉。像摳掉一粒噁心的粉刺一樣摳掉。小夥子,你可別跟我們傻乎乎地談什麼隱私,你沒有任何隱私——對我們來說。
所長看我態度有些硬,笑了笑說:“我可以跟你說,但僅限你知道。”又笑了笑,說:“就像你的事,僅限我知道一樣。”
我沒有答話,等著他往下說。
所長說:“其實,你要早來幾分鐘,就會看到她的問題,黃(依依)同志的問題。就在你進門之前一分鐘,一個女同志剛從我這裡哭著走了。”
“我在樓梯上碰見了,”我說,“是不是一箇中年婦女,穿一件白襯衣的?”“是的,”所長說,“就是她。”
“我看見她在哭。”我問,“她為什麼哭?”“那你去問黃同志是最清楚的。”所長說,看了看我,接著說,“她把她男人勾引了。”我腦海裡一下浮現黃依依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