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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很多文藝家庭出來的子女都在這裡上學。沈秋就是他們中的一員,她在文科班,我和劉至誠在理科二班,王建南在理科一班,除了我和劉至誠,其它兩位彼此都知道但素無往來。
沈秋在高中時代被稱為“冰美人”,是無可爭議的校花。當年她走在校園裡像一個孤傲的公主,面若冰霜、目不斜視,背上一條粗黑髮亮的辮子隨著她起伏的身體輕輕搖曳。每到國慶、五一的文藝晚會上,她會和另一個女孩一起跳雙人舞《青春圓舞曲》,我現在還清楚地記得:她們做出最後一個奮勇前進、勇攀科學高峰的舞蹈定型動做時,沈秋修長的雙手柔若無骨地伸向遠方,這時她雙目依然低垂,面容憂鬱,讓所有的男生目眩神迷、黯然銷魂。
後來,男生們在私下就給她取了一個代號:黯然銷魂。當時全校男生都在暗戀她,但誰也不敢去追,我也不例外,高山仰止,心嚮往之。
所以,整個中學時代我和她一直無緣相識,其實相識也白搭。
八十年代末的高中生學習相當輕鬆,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踢足球,所以高考特別困難,一所普通中學一年只能考上幾個,有些中學甚至幾年也考不上一個,這很像古代社會的科舉,每一年都會湧現出不少的范進同學。
那一年高考結束後,西南中學考出了歷年來最優異的成績:文科班考上了5個,理科班考上了7個。我、王建南、沈秋均在其中。老師家長們奔走相告,整個夏天都笑得合不攏嘴。慶功酒、謝師宴喝了一臺又一臺。
就在那個夏天,那個平生我第一次喝得暈暈乎乎的夏天,我迷迷糊糊地碰了一下沈秋的手。當時,語文老師語重心長地對我們說:“現在你們認識了,以後就要在同一個城市上大學,又是同學又是老鄉,一定要互相幫助共同進步哦——”
我如遭雷擊,完全被沈秋那一隻手打懵了,站在酒桌旁魂不守舍,早已想不起當時沈秋有沒有和我說過什麼話。
那時我滿臉通紅,只敢看著沈秋的那一雙手。
是啊,她的那雙手潔白纖巧,美麗絕倫。那天當她像天使一樣走進屋裡時,其它一切頓時像我一樣粗鄙不堪,她聖潔無比,我絕對沒有想過要去碰碰她,抬頭凝視也是一種冒犯,更不用說把她的纖纖玉手捧到嘴邊,那簡直是一種褻瀆。
在一個17歲少年的眼裡,沈秋就是我愛情宗教的女神,我的女王,那時很多像我一樣的男生,懷著真誠的崇敬和高尚的衝動暗戀著她,為她的未來擔憂,為她的美麗哀愁。
當年我們是多麼單純,多麼幼稚,又多麼愚蠢!
現在我們總算成熟了。如今,對於我們來說,除了自己我們誰也不關心,除了謊言我們什麼也不相信,除了鈔票我們一切都可以放棄,除了肉麻我們什麼也不必保留——
後來的實事也證明,這些年我們的確違背了老師的願望,所以多年來我從不敢去見當年我們最尊敬的年級語文老師。
大學時代我和沈秋在重慶,王建南在北京。一二年級的時候,王建南常往重慶跑,於是我們三個成都老鄉才算真正熟識。
當年我沒想到的是,我和王建南性情愛好全不一樣,卻在畢業後這些年的風風雨雨中,成為了最好的朋友。這些年我和王建南都虛度了光陰,不知道是我在向學習,還是他向我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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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和我同歲,這麼多年沒見她,她會不會和當年一樣美?
應該會吧,女友周家梅去年夏天過生日時,大家都說她比大學時代更漂亮,這當然是她更愛打扮的原因。記得生日晚會上,我們共同的朋友王建南訂了一盒蛋糕,用果漿寫下了兩行字:生也快樂
日也快樂。
周家梅看著這第二行字,臉色相當尷尬。我們當時已經在鬧分居,性生活早就亂套,毫無快樂可言,兩個月之後我們正式分手。
我和周家梅感情初現危機之時,就一直想見見以前暗戀過的沈秋,所以參加了兩次同學會,每次都在春節,每次的發起人都是發了大財的劉至誠他們幾個。
他們顯然和我一樣想見見她。當然,最近幾年也特別流行開同學會:大學同學會、高中同學會、初中同學會、小學同學會、黨校同學會、經幹院同學會、煤幹院同學會、財幹院——甚至連十來歲的小娃娃也開始懷舊,開起了幼兒園同學會。
朋友們都說,現在就只有“嫖大”沒有開同學會了。
“嫖大”本來不是指“嫖娼人員勞教所”。因為成都人說話比較含蓄,喜歡繞來繞去拐個彎說事,不會直接罵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