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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們村子裡來,我們逃走了,藏在樹叢裡,等他們離開後回家時,發現他們把東西全搶走了;可是,他們第三次到村子裡來時,再也沒有什麼可搶的了,沒有油,沒有吃的,他們點燃了茅屋,我們家的房頂塌了下來。媽媽找到幾塊白鐵皮,我們把它們搭在屋頂的部分地方。我們那天晚上一直等著媽媽,她卻沒有回來。
我們很害怕,不敢出去,甚至不敢出去幹活,因為土匪真的來了。他們沒進我們的房子——它沒有頂,肯定看上去像是沒人住的,裡邊什麼也沒有——可是衝進了村子。我們聽到有人在尖叫,在奔跑。沒有媽媽給我們指路,我們害怕極了,甚至不敢跑。我是三姊妹中的老二,是女孩子,弟弟雙手摟著我的脖子,兩腿鉤住我的腰,身子緊緊地貼在我的肚子上,那樣子就像一隻貼著母猴的小猴。哥哥整夜手裡都抓著一截燒斷的木棍。如果土匪發現他,那木棍可能救他的命。
我們在家裡等了一整天,等媽媽回來。我至今也不知道那天是星期幾;那時我們村裡既沒人上學,也沒人去教堂了,所以,你不知道是星期日還是星期一。
太陽落山時,我奶奶和爺爺來了。村裡有人告訴他們,只有我們幾個孩子在家,我媽媽沒有回來。我先說“奶奶”,後說“爺爺”,因為他們兩人就是這樣的:奶奶又高又壯,還沒有老,可爺爺個子很小,穿著寬大的褲子,你不知道他的身子究竟在哪裡,他笑呵呵的,可是聽不見你在說什麼,他的頭髮看上去就像浸透了肥皂水。奶奶領著我們——我、小弟弟、哥哥和爺爺——回到她的房子,我們大家(除了在奶奶背上熟睡的小弟弟)都害怕在路上遇到土匪。我們在奶奶的房子裡等了很長時間。可能有一個月吧。我們餓著肚子。媽媽仍然沒有回來。在我們等她來接我們的日子裡,奶奶沒有東西給我們吃,爺爺和她自己也沒有東西吃。一個有奶的女人給了一點奶讓小弟弟吃,雖然在我們家裡,弟弟和我們一樣,吃的也是稀粥。奶奶領著我們去找野菠菜,可是村子裡的人全都在找野菠菜,連一片野菠菜葉也沒有留下。
爺爺跟著一些小夥子去找我媽媽,可是沒有找到。奶奶和其他女人一起痛哭,我和她們一起唱讚美詩。她們帶來了一點吃的——一些青豆——可是,兩天以後我們又沒吃的了。爺爺曾經有三隻羊、一頭牛、一塊菜園,可是土匪早就把羊和牛搶走了,因為他們也餓著肚子;播種的時間到了,爺爺卻沒有種子。
所以,他們拿定主意——奶奶拿定主意,爺爺沒有吱聲,只是搖晃著身子,可是她不理睬他——我們應該離開。我們小孩很高興。我們想離開沒有媽媽的地方,離開我們餓肚子的地方。我們想到沒有土匪的地方去,到有東西吃的地方去。想到肯定有這樣的地方,在遠方肯定有,我們心裡很高興。
我奶奶把她上教堂穿的衣服給了一個人,換了一些幹玉米,她把玉米煮熟,用一塊破布包起來。我們出發時帶上玉米,她覺得我們可以從河裡弄到水,可是我們什麼河也沒有看到,我們口渴極了,只得往回走。並不是回到奶奶、爺爺住的地方,而是到了一個有水泵的村子。她揭開裝著衣服和玉米的籃子,取出她的鞋子賣了,買了一個大塑膠桶來裝水。我說,哎呀� 你連鞋子也沒有了,怎麼上教堂呢,可是她說,我們要走的路很遠,帶的東西太多了。在那個村子裡,我們見到了其他準備逃難的人。看來他們比我們更瞭解應該逃向哪裡,我們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要到去的地方,我們必須穿過克魯格公園。我們聽說過克魯格公園。一個動物生活的地方——有大象、獅子、黑背豺、鬣狗、河馬、鱷魚,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動物。在開始打仗以前,這樣的動物在我們自己的國家裡也有一些(爺爺記得;那時我們這些小孩子還沒出生呢),可是土匪殺死大象,出賣它們的大牙齒,還有,土匪和我們計程車兵都要吃羚羊肉。我們村子裡有一個沒有腿的人——鱷魚把他的雙腿咬斷了,就在我們的河裡;可是,我們那裡仍然是人生活的地方,不是動物生活的地方。我們知道克魯格公園,因為我們這裡有些人離開家鄉,去那裡幹過活,白人到那裡去觀看動物。
所以,我們又開始逃難。當女人們沒有力氣時,其他像我這樣大的孩子就得背上更小的孩子。一個男人領著我們進了克魯格公園;到了沒有,到了沒有,我嘴裡不停地問奶奶。她幫我問那個男人,他說,還沒有。他告訴我們,得走很長的路才能繞過圍欄,他解釋說,圍欄就像我們鎮上豎立著的電燈杆上的鐵絲,人一碰上它,面板就會被燒掉。在傳教士開的醫院——後來它被炸燬了——我見過鐵盒子上畫的樣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