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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昭無奈,只得曲意奉承,甚至找來民間名醫為我診治,各類補藥,更是流水價送往昭陽殿來。
宇文弘到底沒能找到杜茉兒,而他自己卻被宇文昭圈禁家中,直到過了正月,皇甫君卓又在瀏河陳兵,直逼京城,宇文弘方才被派出,與蔡稟德共抗瀏王軍隊。
二月,被趕出京畿的李雙淮與明州白甫尉會合,由南向北進攻,另一方面,滄州的賈峒亦有調兵之像,分明欲為白甫尉側援。宇文頡苦戰良久,支撐不住,連潰三十里。宇文昭放心不下,於二月十六帶領京畿衛戍一萬三千餘人,直奔明州、越州一帶馳援。
一時兵荒馬亂,天下竟是前所未有的凌亂不堪。
二月底,我悶得也夠了,遂說自己病勢已痊,母親早知我病情不重,由著我搬回了自己的宮室。
夕姑姑整理著房間,居然找到了當日我給安亦辰的太監服飾,苦笑道:“那孩子也倔得可以,當日如果換上這衣裳,只怕給矇混過關的機率要高許多吧?”
我瞥一眼,哼了一聲,道:“他不是倔,只是不肯示弱而已?”
“不肯示弱?”夕姑姑不解。
我也不能解釋我為什麼這麼說。但我相信,如果那天是夕姑姑拿給他這衣裳,溫言勸他換了逃跑,他一定是肯的。
可我那般驕傲地施捨他逃命的衣裳,他一定打死也不肯穿。
因為他和我同樣的驕傲,驕傲到連性命都可以用來拼博。
夕姑姑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公主,其實,安公子並不是壞人。那天你暈過去,他抱著你,差點就哭出來。後來我找人送你去皇后那裡,他一個人坐在你房裡,失魂落魄般坐了很久呢。”
他?會差點哭出來?
我聽了這話,卻差點笑出來了。
他只怕在為他的無能哭泣吧!縱然他恨我入骨,以他那樣自以為仁俠的個性,眼見我受辱卻不敢出面相救,心裡必定鬱悶得快瘋了。
三月,正是滿園芬芳花枝招展的時候。
宇文昭父子均不在京,母親也閒了,親自教我和君羽弟弟彈琴弄笛,寫字讀書,倒也其樂融融,十分自在。
讀書之餘,我也是摘桃弄李,踏草採花,四處遊蕩。
這日和夕姑姑走得遠了,忽見前方有一石砌高臺,高可十丈,巍峨壯麗;四周俱是闊朗,碧草茵茵,野花絢爛,千萬只的蝴蝶四下翻飛,如彩雨鋪地般招搖,蔚為奇觀。
我大是歡喜,笑問夕姑姑:“這裡是什麼地方?以前沒來過呢。”
夕姑姑微笑道:“這裡是欽天台啊。以前有重要祭典、卜卦問天之事,都在欽天台舉行典禮。因老祖宗的規矩,女子不得入內,因此公主一直不曾來過。近年宮中變故連連,宇文昭得勢後說欽天監一干人都是吃乾飯的,便將欽天監撤了,這高臺才荒涼下來。”
我點點頭,扶了漢白玉的欄杆,緩步拾階而上,那臺階久不曾有人踩踏,已有厚厚一層灰塵,一路迤邐而上,便踩了長長一串腳印,連粉色的裙邊都捲上了昏黃的塵埃。
[下次更新:8月25日]
PS:有事下鄉了,更晚了。凌晨我再上來更一章,以示贖罪。(再更一章也是我更得最慢啊!頭頂鍋蓋逃啊!)
故國篇:第十章 高臺愁解山河恨(四)
到得高臺之上,三月的天空便更顯澄澈了,如藍藍的水琉璃,泛著清而淡的柔光。
我吹著那懶洋洋的春日曛風,眺著四周風景如畫,正覺心曠神怡之際,居然看到一個駝背老人在一角有一下沒一下地刷著高臺的灰土落塵,再看石臺中央的大理石的供案,也給收拾得乾乾淨淨,兩旁碩大的青龍銅爐裡猶有香氣嫋嫋,吐縷不絕。
我走向那老人,笑道:“老人家,這裡是你在打理麼?總算這高臺之上,算是一方淨土了。”
駝背老人咪起渾濁的眼睛,細細打量著我,忽然盯在我脖上,頓時笑得滿臉菊花:“原來是銜鳳公主來了!老朽失迎,失迎了!”
“你認識我?”我一低頭,已看到自己脖子上的紫鳳寶玉。春日曛暖,我的粉色紗裳領口極低,那錯金鑲珠綴了精緻瓔珞的寶玉便一眼可見了。
“徐大人,您老人家安好?”夕姑姑已走上前來,和那老人見禮。
那老人細看夕姑姑一回,笑道:“原來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夕顏姑娘啊,一轉眼,額上也有皺紋了!你說我們又怎能不老?怎能不老啊?”
我驚訝道:“夕姑姑,你認識這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