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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首先走近這些人,又怎麼可能?女孩的窗外有四棵細瘦的樹,細得像藤:“假如有一棵忘記了他存在的理由,他們就全都會像玻璃瓶裡的鬱金香一樣耷拉下來,手挽著手。”這象徵著移民質樸的關係,或者說——精神?堅持,堅持——樹兒在她睡著的時候說——看看瑪瑪西塔,她堅持不說英語,也不讓自己的孩子說英語;看看這些樹啊,“他們教會人。”
“瑪瑪西塔,不屬於這裡的人,時不時地發出一聲哭喊,歇斯底里的,高聲的,似乎他扯斷了她最後一絲維繫生命的線,一條通向那個國家唯一的出路。”整本小書,就數這句扎眼,語言上的純化,代表著墨裔移民最極端、徹底的反抗。而小女孩埃斯佩朗莎又怎樣做?“我已經開始了我自己的沉默的戰爭。”——這戰爭是溫和的,但覆蓋廣而深:圍繞著少數族裔的自我認同,女孩全方位爆發了逆反:“我決定不要長大變成像別人那麼溫順的樣子,把脖子擱在門檻上等待甜蜜的枷鏈。”——這枷鏈是一切形式的束縛,一切習焉不察的宰制,一切建立在不平等基礎上的審美觀。埃斯佩朗莎後來長大了,長成了至今孑然一身的希思內羅斯——她長得很美,並不像書中說的那樣是個“沒人來要的丫頭”——她說,她習慣性地遠離人的浩瀚。“我窩在自己的世界裡。當人們試圖進入社會的時候,我不得不躲避他們,說聲抱歉。”但是,這習慣並不以棄絕社會為結果,它只是改變了“我進入社會的整個方式”。不敢踏進白人社群的墨西哥女孩,其實是在用眼、用心尋找自己的路徑;她不是老去的瑪瑪西塔,因居於弱勢而永遠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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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芒果街,移民魂(2)
拒絕也是一種進入,正如不選也是一種選。芒果街上的移民孩子迎來送往的夥伴一個又一個,但在交友的時候,她能感覺到親此與疏彼之間緊密的關聯,族裔認同好像一隻看不見的手,悄然操弄著社群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埃斯佩朗莎,你離開芒果街的時候,你一定會聽見召喚,亦近亦遠,如真如幻:那是你的根在作響,當你的肉身已嫁接到新的民族的肌體上、並受到她的強大吸引之時,你的根要發言——藉助你的好朋友、瓜達拉哈拉姑娘阿西麗婭之口發言:
“不管喜歡與否,你都是芒果街的,有一天你也要回來的。”
而你呢,你下意識地反駁道“我不會”,你會給自己找出一連串理由:這裡太窮,太荒僻,這裡沒有寬敞的白房子,只有一棟“讓我羞愧的小屋”。但是,我知道,你,墨西哥移民女孩埃斯佩朗莎,一定會回來——你可以拒絕一切束縛,卻不能割斷墨西哥的根,掙脫芒果街的靈魂。這不是嗎,我聽見了你訴諸筆端的自語:“我離開是為了回來。為了那些我留在身後的人。為了那些無法出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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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芒果街上的小屋
毛尖
問學生平時都讀什麼,從餘秋雨說到餘華,倒也沒人說寶貝,沒人說韓寒,牆頭馬上的書,大家都不說。就像我自己,《七劍下天山》熱播時,梁羽生放在了廁所裡;輪到《神鵰俠侶》做廣告,金庸擱廚房了。但學生問我平時看什麼,我一般也道貌岸然,說些唬人的,不過,有一次,真把學生唬住了,我說,最近在讀詩,學生便叫,讀詩!
他們的表情告訴我,詩歌已經是古典文學了。不過說實話,我自己也很久很久不讀詩了,如果,如果不是周麗華把《芒果街上的小屋》寄給了我。
Sandra Cisneros原諒我,我幾乎是漫不經心地走進了你的小屋,但是上帝作證,我立即臣服了。換句話說,我們沒有資格評價她,她在評價我們。薄薄四十頁,她檢測出我們是不是有成長的煩惱,是不是有傷心的戀情,是不是有良心,是不是慕虛榮,是不是疑神疑鬼,是不是魂不守舍,然後,她輕輕在我們耳邊說,不要緊,誰的童年不匱乏,誰的青春不慌張?藉著歲月霓虹,悲慘往事全部可以是詩,連嬸嬸的死,也被昔日光暈照亮,少年時代的小小殘酷,在Cisneros筆下,變成芒果街的常情,而我們讀者,卻被她純淨之極的文字照得既溫柔又狼狽。
當然,隨著Cisneros走出芒果街,她的美墨身份,族裔問題,邊緣位置,越來越成為有效又有力的詮釋符碼,那個怯生生回眸現代叢林的埃斯佩朗莎也穿上了日益多元的文化衫,但是我想,無數讀者一走進《小屋》,就會忘掉這是一本經典著作,用芒果街的話說,我們準備好了“用腳投票”,和“一樣膚色”的人在一起,唱髒兮兮快樂樂的小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