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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鐘在紫禁城響起時,惠妃正在長春宮的屋簷下看雪,轟隆隆震懾心魄的鐘聲傳來,她愣了神,問身邊宮女:“什麼聲兒?”
那宮女已是臉色蒼白,倏地跪下去,哭道:“娘娘,怕是萬歲爺崩了。”
是啊,這是喪鐘,太皇太后去世時,響徹皇城的喪鐘也如此摧心肝,惠妃沒想到,皇帝走在了她的前頭。她們姐妹曾說,有福氣的才能走在皇帝前面,她這輩子註定是無福的。
這本該舉國哀痛的時刻,惠妃竟猙獰地笑起來,笑得一眾太監宮女都嚇得以為娘娘瘋了,可她笑著笑著就順著門柱跌了下去,眼淚已是決堤而出,彷彿這一輩子,都沒有哭得這麼撕心裂肺。
翊坤宮裡,養病的宜妃聽見喪鐘時,咋咋呼呼了一輩子的她,卻只是呆呆地流淚,桃紅伏在榻邊勸她節哀,卻聽主子喃喃自語:“我是不是輸給她了,我這輩子就沒贏過她是不是,她也從來沒把我當回事吧?桃紅,現在誰做皇帝了,是咱們胤禟嗎?”
大行皇帝駕崩當天的傍晚,就從暢春園被移回紫禁城發喪,園內妃嬪皇子皇孫皆隨行回宮,是自太皇太后去世後,清廷又一件震撼朝野和外邦的大事。而在暢春園內,馬齊和隆科多已經聯名頒佈了遺詔,皇帝早在不豫之前,就已留下遺命,更在乾清宮內發現滿文和蒙語的詔書,詔書內容一致,皆是先帝傳位於皇四子胤禛。
新帝當天繼位,傳召撫遠大將軍胤禵回京奔喪,命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和馬齊、隆科多為總理事務大臣。
眾人哀痛欲絕時,連胤禩都沒想到,新帝會一上來就啟用他。他是被先帝撂下好多年的人,甚至在臨終前還暗諷他覬覦皇位窺探皇帝健康的事,被要求在家安養,換言之就是軟禁,可如今新帝“不計前嫌”地啟用他,胤禩心裡震撼了沒多久,就明白過來,新帝是要安撫人心,他若不領情,就是他的錯了。
而新帝既已繼位,大行皇帝留下的後宮妃嬪,也要有所歸屬。永和宮德妃以新帝生母之尊,被尊為皇太后,皇帝擬上徽號為仁壽,旨意傳到永和宮時,太后卻已病體為由,暫不接受君臣後宮的叩拜。外面的人紛紛揣測太后這般態度是為了什麼,但永和宮裡,嵐琪只是想安靜地一個人待著,這一輩子在皇室裡周旋,她早就累了。
闔宮縞素,先帝身後事之隆重,幾乎舉全國之力。而太后雖不願接受文武朝拜,但先帝之事,事必躬親,每日哭靈焚香,皆拖著病體前往,只是一提起皇子皇孫、宗親子弟要來叩拜,她就說要回去了。
毓溪以雍親王嫡福晉的身份,隨君入主坤寧宮,尚未行皇后冊封大典,但皇帝已許皇后之尊,出入宮闈,周邊一聲聲“皇后娘娘”,總讓她很恍惚。還記得孝懿皇后臨終前對她說,她將來是要做皇后的人,可如今真的成了皇后,她卻有些茫然了。突然之間,她就是國母,她所負擔的,再不是王府或圓明園這麼點大的家,整個皇宮,乃至整個國家,都在她和胤禛的肩上。
宮裡的事,先帝身後事,都有規矩可循,亂不了,毓溪小心翼翼地帶著琳格格應對,只好安排妯娌和小姑子們去永和宮照顧太后。孩子們雖然都傷心,小宸兒更是哭暈過好幾次,但終歸還念著年邁的母親,自從嵐琪回到永和宮後,她們輪班來相陪,好像就怕她出什麼事似的,到後來還是嵐琪趕她們走,說她會好好的,若要想不開,在暢春園就隨君而去了。
母親再三說想要清靜,胤禛不得已,不讓人再來照顧,永和宮裡冷冷清清,只有皇帝偶爾會去看望一眼。
那一日,誠親王胤祉上奏,為尊新君,以避帝諱,將諸皇子名中“胤”字改為“允”字,皇帝恩准。而京外傳來訊息,大將軍王帶兵回京,距離京城還有十來天的路,有大臣上言要皇帝降旨命大將軍王將兵馬原地停留,大將軍隻身入京即可。
胤禛思量了半天后,卻下旨意,讓十四把兵馬留在京城外就好。
從啟用八阿哥,到讓十四阿哥把兵馬帶到城下,新君的胸懷可見一斑,雖然有傳言先帝遺詔頒得不夠光明正大,清溪書屋裡有許多說不清的事,可新君的態度擺在那兒,他是堂堂正正繼承帝位,不怕有人不服。
但十四阿哥之前受先帝何種恩寵待遇,以帝王親征的尊榮帶兵出征的事,世人都看在眼裡,如今依舊記憶清晰,可世易時移,四阿哥已經是帝王,不知十四阿哥奔喪而來,是何種心情。
轉眼已是隆冬臘月,臘八這一天,本是每年宮裡都會熱鬧的日子,今年輕悄悄的,白皚皚的皇城裡,連一點笑聲也聽不見。一清早,嵐琪照舊往先帝梓宮去哭靈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