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est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象不出來,以後沒有哲言了,該怎麼辦。
於是他帶著一點期冀,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他的養父提出了要求。
長安問道:“哲言,你不死行麼?”
阿妍發出一聲抽泣,哲言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抬起眼來看著他,張開嘴,發出一個嘶啞的單音:“你……”
這一個字差點要了他的命,他張大嘴,急促地喘息著,眼神都渙散了,可遺言沒有交待完,哲言死也閉不上眼,他那渙散的眼神又奇蹟似的重新凝聚了起來,凝聚在了長安的臉上。
“你要……要當個好木匠!”
他這樣嘶吼出來,雙目中冒出詭異的亮光,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緊緊地攥住了孩子細瘦的手腕。
阿妍按住長安的頭,小聲急促地催促著他說:“點頭,孩子,點個頭。”
“可我想學刀。”長安這樣想道,他感覺自己一輩子只有兩個願望,一個是哲言不要死,可是哲言不答應他,另一個便是學刀,卻彷彿……也離他越來越遠。
但長安終於還是沒能把這句話說出來,他覺得如果自己那麼說了,哲言一定會像那個死了的老獵人一樣,睜著眼睛不肯閉上的,多麼可憐呢。
在長安小小的心裡,痛苦得快要死了。
哲言見他點了頭,終於安心了,捏著長安的手腕,做了一個往阿妍的手裡遞的動作,嘴裡說:“阿……”
阿妍連忙雙手接過長安的小手,哲言看了她一眼,就像是完成了他一生中的最後一件事一樣,頭一歪,斷氣了。
那股瀰漫的悲傷像是決了堤似的,頃刻間就不分青紅皂白地籠罩在長安身上,他懵懵懂懂地明白了什麼叫做生離死別。
小孩的一雙腳踩在地上,像是生了根,就像一頭固執地守衛著自己地盤的小野獸,不管阿妍怎麼勸,也不動地方,就是不讓別人把哲言抬走。
誰過來他就用兇狠的眼睛看著誰,好像要撲過去咬人家一口似的。
最後竟然連首領都驚動了,首領終於嘆了口氣,對別人說道:“你看那個哲言撿來的孩子,雖然不知道哭,但還挺重感情。”
他說完,想了很久,而後嘆了口氣,給長安下了一個斷言,首領說道:“這是個好孩子啊!”
最後,部落裡的大人們終於沒了耐心,一個成年獸人一把拎起長安的後頸,就像是拎起一隻剛出生的小動物那樣輕鬆,然後在他的後頸上用三根手指一捏,就把他給捏暈了。
等長安再次醒來的時候,哲言就沒了,他們把他安排在了阿妍那裡。阿妍是個好女人,一直希望長安是她的孩子,可是她代替不了哲言,沒有人能代替另一個人。
長安按著哲言那可笑的遺願,依然每天清早就去木匠那裡,有那麼一陣子,他覺得自己幾乎已經放棄了學刀那個遙遠的夢想,只有在木匠出遠門的時候,他才有機會放個假,到林子裡去看武士們訓練。
如飢似渴一般。
可是木匠依然不教給他任何東西,甚至在哲言死後,變本加厲地怠慢起他來。
這一切,長安都用瞞著哲言的方法瞞著阿妍——阿妍比哲言還容易大驚小怪,看見他流鼻血就會手足無措,看見他身上有傷口,會捧著沒完沒了地掉眼淚。
終於,長安在木匠那裡又勉強待了大半年,木匠不教他東西,他就偷偷地學,趁木匠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去摸那些工具,撿木匠扔了的東西練習,他對人的動作就是天生的敏感,木匠的每個動作他都記在心裡。
儘管不願意——但他答應過哲言,要成為一個好木匠。
然而,就在這個夏天,長安剛剛滿了七歲,他揹著比他人還要高的巨大的水桶給木匠的老婆背洗澡水,被木匠恰好來訪的一個遠房親戚看見了。
那人打量了他一眼,有些好奇地對他輕慢地招了招手:“小孩,過來我瞧瞧。”
長安不好得罪他,慢騰騰地挪過去,木匠的親戚看了他兩眼,懶洋洋地問道:“你就是路柯的徒弟?叫什麼名字?”
長安本能地感覺到他沒什麼好意,於是只是仰頭看著這個人,一聲不吭。
木匠親戚就和木匠嬉笑著說道:“你看,你這徒弟是個啞巴。”
木匠不耐煩地對長安擺擺手:“幹你的活去,滾吧。”
然而大約是認為長安不懂,他還沒走遠,木匠就輕蔑地對他的親戚說道:“這是以前玩過的一個小騷貨硬要塞給我的,也不知怎麼的,當時腦子一熱竟然答應下來,給自己弄來這麼個小拖累,還是個小病秧子